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究竟香港有多少事物,正在一點一滴地消逝? 近日各大傳媒都引述消息指,政府將會清拆樓齡60年的彩虹邨。她的籃球場及七彩繽紛的外牆,讓彩虹邨成為了不少本地居民及外地遊客的打卡勝地。 在這個旅遊熱點,入面的居民依舊掛衫、依舊曬被、依舊平凡地生活着。不過,這些屋邨影像,或許隨着各大翻新計劃,又或者市民的生活習慣逐漸改變,而變得買少見少。 趁這些畫面仍在,不如讓我們跟着攝影師Jimmi的鏡頭,逐格重溫。 攝影師:@Groundhooo -------------------- 香港角落:直覺記錄香港,鏡頭攝下角落。 In ACOO, you can find #ACOOHKCorner.   #香港 #風景 #曬被 #晾衫 #香港風景 #香港好去處 #本地遊 #discoverhongkong #explorehongkong #streetsnap #streetart

走過旺角街頭,我們便大概可以感受衣着潮流的脈搏。你有否想過,假如由一位老婆婆為你造衫,你又願意嗎? 80歲的張春蘭(小蘭婆婆),是一個愛研究製衣穿搭的可愛老人。年輕時候,她學縫紉、又到製衣工廠工作。退休後一場擺檔的契機,竟然重啟了她為人量身訂造衣裳之路。她的作品款式,有唐裝長衫又有和風外套;有絲質料也有牛仔布。老人style不等於老土,她深信自己腦中的一套穿衣美學理論——貼身就好看、「着得論盡」才是老土。 小蘭婆婆不喜歡到老人中心,認為是「浪費時間」,反而樂於與女兒擺市集,和年輕人暢談。也對,反正時光有限,有趣的人生從何時開始也不算晚,要是總拿來做一式一樣的無聊事,豈非白白浪費了? 文:Heidi @heidi.is.strong 攝:Andrew @andrew_bangchan 設:Owen @wai.ho.98  |從鄉下到城市 如何定義「愛」一件事?愛足接近70年,夠愛了嗎?「做衫就係我嘅興趣,因為我會諗出面嘅人,咩嘢人要點樣配搭先會靚,我嘅心就咁諗,我就設計啲衫出嚟啦!」 小蘭婆婆成長的年代,鄉下並沒有「成衣」的概念,更沒有商場,家家戶戶都只會由家庭主婦們自己造衣服。小蘭婆婆十多歲就開始模仿母親縫製衣服,媽媽見她有興趣,便開始讓她幫自己忙。經過一番自學,20多歲時小蘭的哥哥為家裏添置了一台縫紉機,「但我阿哥其實唔識做」,她便再學車衫,「學吓學吓,我就開始幫人度身訂造,出面嘅人知道我車衫賣,就送啲書俾我,我喺書抄一下點樣剪樣,點樣做衫」。 後來,小蘭在1980年到了香港,基於對於製衣的興趣,她選擇了到製衣廠工作,開拓了眼界,「工廠無度身訂造,係A就A,係B就B,簡單啲唔需要身呢個人身材係點,係肥定瘦」。初來報道,一日人工只得20元,她帶着女兒到工廠上班,邊做邊跟工廠師傅學習,下班後又會拿一些工夫回家繼續做,一件收10元。她憶述當時廠方欺負她,給她最難處理的西裝外套袖口處理,「我話呢個唔只要車,仲要燙,唔係唔好睇,所以我就自己幫佢燙埋,佢哋覺得我啱,所以之後其他嘢都俾我做,咁我咪賺到錢囉!」,小蘭想起這些往事,儘管已過數十年,她仍開朗地笑了起來。 |退休之齡,走一條全新的路 1997年後,大部分工廠都搬到內地,小蘭婆婆只好結束自己17年的工廠女工生涯,轉做清潔,但清潔工又實在太辛苦,她遂決定做小販。小蘭女兒Vangi解釋:「佢主要賣衫褲,成衣,喺深水埗攞貨,之後喺屋企附近擺賣」,「所以我好識買賣衫褲!」小蘭搶着說。 從事自由身藝術策展人的Vangi,在09/10年間在西九搞市集,邀請了小蘭婆婆一起擺檔,一開始是請她把家中不要的物件賣出去,「但我媽媽唔知點解好鍾意家禽,佢車咗一隻雞仔,最後竟然有人買;後來有人俾一塊好靚嘅麻質布佢,叫佢車一個袋,佢覺得好浪費,最後車咗一件衫,又有人買,仲讚佢車得好」。 對於一個老人家而言,活到這個年紀,仍有人對自己的手藝讚不絕口,無疑是莫大的鼓勵。現在要見小蘭婆婆一面,並不困難,皆因她常常到不同的市集擺檔,顧客群從20幾歲到40幾歲都有。曾經有一個80多歲的婆婆到市集,特意向小蘭婆婆買了一件衫,打算送給自己20多歲的孫女。小蘭說:「有人知道我啲嘢靚,有人透過網站(Instagram)認識我,我嗰女鍾意捉我去玩,影相講笑。」   |婆婆的時尚美學 小蘭婆婆越做越起勁,開始研究起款式來:她特意用牛仔布mix長衫、燈芯絨mix和風外套,她閒時會去深水埗基隆街買布,「棉、麻最好着,膠質我就唔會要。香港人鍾意牛仔布,太厚、太薄我都唔會要」。 婆婆製衣講求舒適度,例如剪裁時會在手臂肩膀位置多留一點布位,雙手移動的時候就會比較舒適。她又有一套「合身哲學」——「瘦嘅人就做闊啲,睇上去無咁瘦;肥嘅人做窄啲,貼身啲睇上去slim啲」。她又設計鴨仔型的側背包,在市集大受歡迎。 Vangi認為,母親的衣服雖然款式不算新潮,但仍吸引男女老幼購買,有數個原因:「佢嘅衫款式都容易襯,回頭客會覺得好着。另外,特別肥、特別尺寸嘅人會難買衫,所以啲人就覺得依家外面市場無呢啲選擇,但呢度有。而且,佢會自己做布嘅配搭、顏色配襯。」婆婆認為,老土與否不在乎款式,而是配搭是否得宜。Vangi總結:「佢係做傳統款式之餘,但都唔係咁傳統」。 |80歲,也要繼續尋人生方向 性格開朗的小蘭婆婆不喜歡到老人院、老人中心,「佢覺得嗰啲係老土,入去只係睇電視,花時間但無嘢做到。反而鍾意去市集同後生傾計,佢會搭得上嘴。」 不過,小蘭今年年初,因為冠心病而需入院「通波仔」,她本擔心自己「入得去出唔返嚟」,拒絕接受手術。Vangi幾經勸說,小蘭才乖乖做手術。然而,小蘭手術後身體變得虛弱,好一陣子不能擺檔,而且「想要食嘢無得食,又無得食煙」。「我覺得自己人生無晒方向呀。」——早幾個月,小蘭婆婆突然神色凝重,對Vangi如是說。 身體健康才可以成為世界冠軍,現在小蘭不敢吸煙了,改為以熱紅茶提神。雖然她已沒再接量身定做的單,但仍堅持定期擺市集。生活或許隨年歲增長,不免有所變改,但只要願意擁抱新事物,心境或許便可保持不老。 後記: 小蘭訪問時候憶起了一段往事—— 有日,有個患乳癌的女生,特意到市集找她,說:「婆婆,我好唔開心呀,所以我嚟搵你買衫,開心一下」。小蘭婆婆心有戚戚然:「佢要買我嘅衫,換開心,好難受呀。」 小蘭婆婆想了一想,對那個女士說:「做人記得要開心,咁就無事㗎啦!」 祝願大家都能身體健康,平平安安。

位於北角英皇道的新光戲院,從來都是一個特別的存在——平日未必勾起大家的記憶或興趣,但有兩個日子,她便會成為市民茶餘飯後的話題:一是傳來新光要收樓/重建/清拆;二是李居明的獵奇劇目公演。 粵劇一直以來都被視為「老土」的東西。2019年首度公演的《粵劇特朗普》,彷如平地一聲雷。架空兼「穿越」的歷史情節,讓不少年輕人都抱着食明將的心態撲飛。睇大戲頓時變成熱話。 上星期,另一套李居明的話題作《小平你好》公演。未開場前,不少老人家已在大型海報前打卡留念。然而神奇地,入場後放看觀眾席,竟也有約一成都是年輕一輩。30多歲,從事廣告業的Ryan是首次看粵劇,說是被新穎的呈現手法吸引而購票入場:「屋企人有玩粵劇,佢哋都會話有飛呀,叫我去睇,但我都無乜理,因為覺得未必啱睇。但覺得呢套好似打破傳統,就算覺得悶,當舞台劇睇應該都OK。」 戰戰兢兢入場,本以為整件事非常胡鬧,怎料過程比想像中容易入口。除了因為李居明在劇本加了不少(中老年人口味的)幽默台詞、雖然衝突但不突兀的西洋音樂crossover外,也因情節內亦包含讓武師顯功架的「打鬥」場面,看得大家精神為之一振,尤其長者們更是掌聲連連。場刊又寫道,劇目根據真實加野史以「戲劇性方式」呈現,「時空略有扭轉,戲劇必有誇張」。李居明希望觀眾能藉由此劇對中國近代史加深認識,的確,不少人都在中場休息翻看場刊,包括筆者都十分好奇,忍不住Google翻查史實。 李居明宣布,業主告知他不會近期內拆卸新光戲院,他亦隨即要求續租,又希望繼續創作出一些「新啲」的粵劇讓大家欣賞,姑勿論李居明在藝術層面上,《小平你好》是否一齣好劇目,大家又是否只以「恥笑」心態入場,反正不變的事實是,這三晚的年輕觀眾,都因為這些創新的劇目,首度踏足新光,看完了一齣粵劇表演。 英皇道上的一個紅色的「新光戲院」霓虹燈牌,照亮了不少粵劇迷的心。粵劇究竟還能走多遠?想要傳承下去,單靠這些創新劇目真的就可以了?一位不願具名的婆婆對筆者說:「希望傳承俾後生仔啦,粵劇紅伶要有接班人,觀眾都要有接班人㗎嘛」。這些夜晚,不論台前幕後,還是觀眾,都經歷了一場場瘋狂的實驗。答案是甚麼?無人知曉,但只要大家保有一顆願意尋覓答案的心,便已經足矣。 今日,讓ACOO帶你遊走一趟新光戲院,感受這裏的故事。 文字:Heidi @heidi.is.strong 攝影:Hoiyan @seamouse_hoiyan 設計:Owen @wai.ho.98 -------------------- 香港角落:直覺記錄香港,鏡頭攝下角落。 In ACOO, you can find #ACOOHKCorner.

11月4日是「光纖之父」高錕的生忌,這位為後世帶來深遠影響的科學家已離世五年。改變人類生活的光纖,令高錕奪得諾貝爾獎,無疑是他畢生偉大成就。但對高錕來說,最讓他得意的成就,也許是他和太太至死不渝的愛情。 高錕在其自傳中,首章就已寫他和太太相遇的故事。他與太太黃美芸在英國工程公司邂逅,投緣的他們很快就由朋友變情人。初次牽手的滋味,高錕記了大半生。他在自傳中寫道:「兩手相牽的剎那,彷彿有一股電流由我們的雙手流遍全身。直到現在,四十多年以後,我們仍記得這一晚,回味那一剎那時光。」 二人相愛經歷過不少波折。黃美芸家中重男輕女,母親反對她比哥哥早結婚,但黃美芸不顧母親反對,與高錕私奔成婚。為了高錕,黃美芸放棄她在英國的事業,隨高錕離開英國,並擔任高錕的助手,輔助他的研究。高錕尚未成功研究出光纖時,被人嘲諷他癡人說夢,是太太在他身邊鼓勵他,做他最強的後盾。這種義無反顧的支持和信任,在高錕追求科研的道路上,擔當著相當重要的角色。 高錕晚年患上腦退化症。當另一半不能再用言語交流,頓時變了小孩般,起居飲食要人照顧,身旁那伴可謂相當吃力。但黃美芸依然在高錕身邊二十四小時照顧,不離不棄。她曾說過:「最重要的是,記得那個人以前是如何對你,你很錫他,不要忘記他以前也很錫你。」 有次高錕接受採訪時,被問到是否「光纖之父」,他一臉茫然;但當記者問他是否很愛太太時,高錕則靦覥地說了兩次:「是,她很好的。」忘了自己的畢生成就,但仍牢牢緊記身旁那人,也許因為太太在他心中,由始至終都是第一位。 「我們偶爾互相對望,為能兩相廝守而感到穩靠,又恍惚如夢。」高錕在自傳中這樣形容他們的愛情。相守逾半世紀,攜手走過風浪。在所有記憶褪去之後,仍然記得最珍貴的東西。這大抵是世間最浪漫的愛情了。 文:林三 @lam.three

這對90後的中學同學,二人性格南轅北轍,像旋風的Cman半刻也無法停下來,這邊廂的她因工作關係已到訪北韓10次,那邊廂又想發展藝術,才剛完成科技向的運算藝術(Computational Art)的碩士學位;而Shirley則不管是說話、做事也慢吞吞的,在大學時期已開始自學研究刺繡,從擺市集開始創立個人品牌「小蓮婆婆」,一針一線的摸索前路。 看起來,她們的友情在事業上應該不會有交集吧?現實就是充滿驚喜,因為一個關於藝術和科技的設計展公開召集,Cman便立即想到自己「最工藝的朋友」Shirley,二人便聚頭合作。她們從網絡及身邊好友收集來一堆舊物,有前男友送的飾物、不能再穿的吊帶裙、有故事的背囊等,結合刺繡和運算藝術進行舊物修補,讓物品能帶着老靈魂、披上新衣裳,陪伴主人再經歷更多的後來,也讓其他人在其中找到所需的勇氣、安慰,動身經歷自己的人生。 文字:Hoiyan (@seamouse_hoiyan) 攝影:Andrew (@andrew_bangchan) 設計:Owen (@wai.ho.98) |舊物……是甚麼? 「舊物……真的像是一部分的自己,那個時期的自己。」Cman自言不是一個會斷捨離的人,雖然長時間不在香港,但她的房間還是堆滿了東西。即使每次回家也嘗試整理,卻總是無法捨下,她笑說還有保留小學畫作:「不會再回到那個時候,也不會再畫出那些東西,即使畫出來也不是同一回事。」對她而言,即使拍照留影物品,也無法等同實物,「我要能摸到、見到,是很大意義的。」 關於保留舊物,二人的想法和態度應是難得的共同之處,Shirley說:「舊物記錄了某一段時光的你,或者是你和某一個人或寵物的關係。」即使它隨年月變得破爛、無法修補也好,物品的意義早已昇華,不再只是功能上的意義,而是其承載的一切。這次,她們選擇用刺繡修補舊物,感覺就如令舊物重生,保留了舊意義外,同時提供一個機會讓它創造新的可能,Cman思考一下說:「好像是一直在延續它的故事。」 |10件舊物的故事 目前,Shirley和Cman收集到十來件舊物,挑選條件是物件主人需要分享一個故事。 「有一條民族風長裙,對於那個女孩而言,好像有一種看到愛情的感覺。」Shirley先分享一個最令她印象深刻的故事。這條裙子的第一個主人是女孩的親戚,因為身高關係,裙子穿起來並沒有很稱身,加上有些破爛,便被丟棄。此時,女孩看到這條裙,她憶述當時第一眼的感受:「這條裙是我的了,我能穿它一輩子。」之後,女孩自己又修補過長裙數次,直至一次在巴士上,其中一邊的吊帶突然斷裂,「當時還沒有穿內衣,赤裸了……5秒。」或許有點尷尬,但更多的是感到不可置信的滑稽,她馬上笑了出發,豁達笑言:「其實整件事幾搞笑的。」帶着能重新穿上長裙的願望,女孩把它交到Shirley手中,Shirley說:「原來有些人對一件物件的感情……是這麼着緊。」 對於Cman來說,最讓她感到深刻的舊物故事是一個Kanken背囊,只因為故事主人公的想法與自己很相近。「物品主人在英國畢業後準備回港,但她很不想面對現實,便決定從歐洲坐火車回來,延續遊學那種在異鄉探索的體驗,歷時一個多月。」若干年後,物品主人決定清洗一下背囊,誰知道圓型的小狐狸標誌掉色了,它看起來更臟了,Cman說:「她覺得這個背囊代表了那個很想冒險、很有好奇心,還有衝勁探索世界的自己。」修補背囊,像是找回那一部分的自己。 |在刺繡加添科技說故事 「我們天馬行空甚麼都想過,最後有點想回到刺繡最原始的那點。」Cman認為,刺繡的起源是為人修補東西,經年累月才發展到較裝飾性、藝術方向的工藝,她分享來自日本「金繼」的啟發:「很喜歡它的哲學,不是要把物品完全復原,反而突出爛了的地方,因為那正是它的故事,也是物品的一部分。」對於專注於刺繡的Shirley而言,這樣的方式又不同於過往:「以前可能是(根據)自己的想法,這次主要是舊物主人的故事,可能是抽象一點、感受性一點,選擇線材也會按故事內容。」 而她們的修補,除了用一針一線的編織留下刺繡,還有協助說故事的新科技,Shirley笑言:「我其實從未聽過Cman說的那個技術——conductive thread(導電縫紉線)或conductive fabric(導電布),原來有這麼有趣的東西可以試玩。」原理非常簡單,她們會在繡線與物品中間層加入導電物料,只要人們觸碰該位置使其通電時,便能觸發聲音裝置,讓物品娓娓道來自己的故事。 |精神與形態意義 傳統工藝,常常出現在「夕場工業」和「保育」的討論;舊物,也總是被說着保留或捨棄。 「沒有東西是一成不變,時間會一直過去,傳統的東西會跟着時代去改變。」Shirley當初透過研究刺繡時,未有學習傳統手法,也不會繡傳統花鳥圖,她說:「相較於技術性的針步,我反而更着重圖案的感覺和質感。」而加入科技,還能在保留之中加添突破,就如Cman的想法:「這種藝術方式能與不同人合作,有很多可能性,而且這種互動性的作品,或許能算是衝破了大家對某些東西的想像。」 是保留、捨棄或是突破,不同組合能配搭出千千萬萬種可能性。不管是哪一種配搭,或許更多時候,它們背後的精神意義比形態更為重要,快要遺忘的話,找出你最珍視的某一個時期的物品來感受一下;若害怕未來的自己會忘掉當初,給將來的自己留下一件物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