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紅眼】:《媽媽的神奇小子》— 路難行
人離如潮,難免充斥著太多負能量,無論是出於商業考慮,還是本著創作人的應有抱負,這一年香港出現了許多勵志片,有些叫你振作爭氣,別放棄,有些則眼高手低,流於情緒勒索,而《媽媽的神奇小子》讓人驚喜的是,它在偏近主旋律及公式化的奧運奪金框架下,卻不純粹是一部奮鬥逆流勵志片。被譽為神奇小子的殘奧第一金蘇樺偉,其事跡反而正正帶出了香港人在國際賽事奪冠不易,但其實生活在香港才更艱難的百般無奈。
爭分奪秒之間的勝負,不是這個故事的重點,甚至亦不是蘇樺偉的轉捩點,正如戲中教練跟吳君如飾演的「蘇媽」自嘲:「跑道上沒人會蕩失路,但人生就會。」儘管作為媽媽的一直勉勵天生痙攣的兒子,你行得比人慢,但你跑得比人快,然而,活在香港,路就是太難行。殘障人士面對的勢利現實、生活、經濟、自我認同,社會世事的不公道無處不在,要你人窮志短,低頭屈就,那是賽道上看不見的崎嶇滿途。
「神奇小子」其實是反諷,電影除了奮鬥勵志,描述殘障跑手捱過苦練,終成大器,其實亦頗為敢言,借蘇樺偉悲壯的奧運之路,批判政府對殘障運動員欠缺扶助。連殘奧金牌得主都要放棄做運動員,轉行做快遞員,與其多一面金牌,不如去賺雞碎般的快錢。因為政府津貼還低過做苦力跑腿。
一剎那光輝不是永恆。退役之後,掌聲很快就被遺忘,正常運動員都難以維生,何況殘障。為了留在運動場、跑多一屆,為了維持往後的生計,結果就要不斷拍廣告,消費自己,做廣告板上的神奇小子,換來無可消除的自我憎惡。
想起過去多年做過的幾百個人訪,最難做,我從來覺得是運動員。運動員受訪,多數因為有贊助,有宣傳活動。你完全可以看到他們眼中對一而再三的傳媒提問,對規矩勵志正面的刻板對話深感厭惡,只想盡快結束,而你亦希望馬上收工,既不忍心更無謂再浪費大家時間。電影中,男主角就是為了拍廣告和做訪問,面對金主的任何要求都要 say yes,那刻的屈辱比輸了比賽更痛。奧運金牌都無選擇的自由,運動場上快得一秒是一秒,但是面對現實,卻是跑得一日就一日。而更諷刺的是,那些訪問片段、那些廣告,在蘇樺偉退役多年被世人淡忘之後的今日,網絡上仍然找得到。
蘇樺偉與「蘇媽」這段母子情,當中恩怨交纏,其實亦指向兩代香港人的價值觀衝突,曾經捱過艱苦的上一代,只求舒適安穩,搵到錢過完一世,但年輕一代眼中,人生最需要的不是未來規劃和中產生活,而是全心全意,為理想與自由而衝刺。電影當然有它既 Kitsch 而 Cynic 的主旋律一面,兩代人的鴻溝,最終就以親情最大、聽媽媽的話一筆略過,媽媽即使百般不對,都始終是為你好,所以始終都要「望阿媽、Set、Go」,但總不其然想到吳君如在《歲月神偷》那句對白:鞋字半邊難,但都有半邊佳。一步難,一步佳,如他們母子二人,彼此都是對方一生的負累,但也是對方的驕傲,榮辱與共。這句話,放回電影中蘇樺偉的那段母子情,繼而折射到今日世代撕裂的香港,隱約有一股開心見誠的力量。
吳君如的演出,事實上不及飾演蘇樺偉三個不同時期的演員(尤其是負責成年時期的梁仲恆)來得精彩,鏡頭前與真實錄影片段的蘇樺偉合二為一,彷彿讓兩個時空 —— 兩個時代脈絡迥然不同的香港故事互相呼應。電影之中,奧運場上,再次望到香港旗飄揚,「HKG」三個英文字母名列榜首。香港第一,香港一定得。在故事與紀實錄像的剪接下,一句曾經鋪天蓋地的官方揚威口號,隱約成為了觀眾放在心裡、各自解讀的時代註腳。香港人已經很久沒聽過這樣的豪言壯語,閃過世界第一的自信身影。
喊咗佢,不如跑咗佢。電影將蘇樺偉代表香港衝出國際的事跡搬上銀幕,但命中注定,《媽媽的神奇小子》也是代表香港出戰 —— 旁邊的跑道上,是題材相同、映期相近的中國版勵志喜劇《超越》。不過,代表香港的電影,又豈只一部《媽媽的神奇小子》。電影中,那年香港回歸前夕,蘇樺偉跟隊友出戰亞特蘭大,有人怯場,教練卻衝口而出大叫,一日仲跑得,冇嘢好驚。
讓香港電影邁向國際的神奇小子,豈只一個。廿多年後,香港換了時代,但仍然有人高呼,不要被自己想像出來的恐懼所箝制。戰勝恐懼,知難而行,做一個「我信我就要做」的人,無論在亞特蘭大,還是康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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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水落花】寄養家庭8年照顧8個小朋友 用愛和陪伴建立互信:「沒甚麼比一個家對小朋友更重要。」
由鄭秀文(Sammi)飾演天美姨姨、陸駿光飾演彬叔叔的寄養家庭電影《流水落花》已經上映,故事講述天美姨姨為了彌補心中遺憾,與丈夫成為寄養父母,照顧因不同原因離開原生家庭的小朋友,在彼此認識、了解與離別的過程中重新面對傷痛,也在時間的流逝間解開心結。然而,真實的寄養家庭又是怎樣呢?ACOO透過本地慈善機構「母親的抉擇」轉介,認識了一對參與寄養服務「橋樑計劃」8年多、曾照顧8個小朋友的中年夫婦Sue和Kit,由他們的經歷為我們揭開全港約1000個寄養家庭的其中一頁。 從此一家不只四口 Sue和Kit都是從事教育行業,Sue是小學英文老師,Kit則是負責課程設計和德育教育,二人十分喜歡小朋友,養有一子一女,他們笑言還想多生幾個,不過礙於年紀無法實行,所以從前已有領養的想法。由於信仰的關係,二人都有到教會的習慣,一次「母親的抉擇」來到教會進行分享,首次讓他們接觸到寄養:「我們聽罷已有興趣想加入。」 一般而言,小朋友會因為不同家庭問題而離開原生家庭,再因應他們的需要被安排到兒童之家、寄養家庭等不同處所,之後有些孩子或會回到原生家庭團聚,或會等待合適的配對被領養至新的家庭,甚或直至18歲便獨立生活。「中間這段時間是很嚴峻的。」Kit認為以他們的能力能在寄養家庭中貢獻更多:「可能同做教育有關,我希望可以影響更大。」而Sue則表示自己想法很簡單,希望能為小朋友、原生家庭和領養家庭送上及時雨,讓大人能夠安心,小朋友也可以在安全和關顧中走過中段的過渡期。 至今,Sue和Kit共照顧了8個小朋友,最年幼的只有3星期大,最年長的則約10歲,有一半展開新生活的小朋友仍會與他們聯絡。 第一個寄養兒童 成為寄養家庭並不如想像中困難,最重要的還是擁有一顆愛孩子的心,Sue和Kit回想到在報名成為寄養家長後,他們需要參與網上學習課程、與社工進行會面、評估成為寄養家庭能力和服務前培訓,雖然整個過程聽起來要過五關斬六將,但Sue認為每一個訓練也很重要:「連急救也要學一點,其實即使不是寄養父母也應該學。」 通過審核後,首個任務便是「替假家長」,即暫代其他寄養家長照顧其寄養兒童,3歲的小男孩便成為他們第一個照顧的小朋友。來到Sue和Kit的家前,他們彼此其實已在機構的活動中認識,Sue說:「因為小男生的寄養父母在聖誕節和復活節期間需要出國,無法帶同小朋友一起出行,所以期間便由我們照顧。」如Sue所說,玩是一回事,一起生活又是另一回事,小男孩來到新家的當晚因為不適應陌生環境很是緊張,這時候家中的兩姊弟便成為最好的橋樑,Sue笑言:「可能大家體型差不多,會容易相信他們多點。」那個晚上,男孩抱着哥哥、姐姐在梳化入睡,最後他們一家五口回到房中睡,才讓闖進陌生環境中的小男孩慢慢放寬心融入當中。Kit回想到當時小男孩離開後,兒子不捨得小玩伴的關係,哭了兩天:「感覺好像喊了整個星期,他甚至問我們為甚麼不能要?」 這部分,就如《流水落花》中的劇情一樣,在香港的制度中,寄養和領養是兩條不一樣的隊伍,機構和社署會分開處理小朋友的配對,並根據家庭和孩子的需要作安排,所以如何學會與寄養兒童說再見,也是寄養家庭必須學習的重要一課。 孩子與家 曾經,Sue和Kit需要照顧一個3星期大的嬰兒,親自到醫院接他回家。Sue回想嬰兒不會哭:「不哭鬧好像很乖很易湊,其實是他知道即使哭鬧也沒有人理,不要以為嬰兒沒有語言、記憶,其實這種感覺已深深的植根在其心中。」而小嬰兒因為待在醫院中,沒有人會時常抱抱他、替他轉換睡姿,所以他一邊頭也睡扁了,Sue也坦言不能怪醫院:「小朋友因為家庭問題而滯留在醫院,但那是醫病的地方。」幸好,回到家後夫婦二人常常小嬰兒不離手,以人類最原始的肢體語言擁抱他,給予他溫暖和愛護,讓他慢慢的重新感受這世界也有人重視自己的需要,很快便變回與一般嬰兒無異的會哭會笑會鬧,Sue說:「對小朋友來說,沒甚麼比家要來得重要。」 又有一個1歲多的小朋友,他已經有父母的記憶,來到寄養家中,不論是環境、人或是情緒也讓他無法處理,只會把身體捲曲、好讓頭能埋在雙腿之中,活像一隻嘗試逃避現實的小鴕鳥。不過,這是一隻貪嘴的小鴕鳥,因為他很喜歡吃東西,每有食物出現便會願意解放自己;同時,小鴕鳥雖然表現抗拒接觸新環境,但內心卻是非常渴望溫暖,因為他會願意被Sue抱着,可能只花了數天的時間,他便進化成一隻吱吱渣渣活力充沛的小麻雀,Kit笑言:「大字型的睡。」Sue和Kit住在村屋,在飯廳旁有一道通往花園的玻璃門,小朋友每天算準了時間便會伏在門前等待夫婦二人回家,看到他們的身影便會開心得拍玻璃、大叫,Sue微笑着說:「看到他們由沒有反應到有反應,已經是對我們最好的嘉許。」她續言,如果說我們很愛這些小朋友,其實他們才是真正毫無保留的愛我們。 世界的目光不那麼冷 在電影中,有小朋友稱天美姨姨作「媽媽」後被更正用字,Kit解釋:「若果只是一個稱呼是不抗拒,但如果代表了一個角色,我們會引導小朋友作出調整。」初生小朋友來到家中,跟隨家中的哥哥姐姐牙牙學語,通常他們所喊的「爸爸」和「媽媽」並沒有意思於其中。不過,也有因為小朋友的情況亦有例外,Sue說曾有已就讀幼稚園的小朋友,若要一個孩子向同學解釋家庭情況未免太強人所難,所以她對小朋友說:「在同學面前叫我做媽媽也沒關係,他很想叫我媽媽,所以我說做他的大尾篤媽媽。」要清楚讓孩子知道一個界線,讓他們知道自己有真的爸爸媽媽,Sue會耐心的向小朋友解釋:「稱呼有時也很影響他們,我要準備他會離開,有一個屬於自己永遠的家庭。」不過,這段時間彼此付出的愛和依賴也是真感情,Kit分享有小朋友被領養後回來探望:「會叫她Sue媽媽,在這裏住時也沒有這個叫法。」有時候,一個稱呼、一個身分,在真正的感受之中都會變得不那麼重要。 為甚麼要特地在同學前避忌,隱暪Sue並不是真正的媽媽?不要誤會,那只是因為孩子年紀尚小,複雜的原因還難以讓他們清晰的向別人娓娓道來。根據Sue和Kit的實戰經驗,他們感到社會對寄養家庭和兒童有很大的包容,Kit指曾遇過很暖心的情況:「第一天帶小朋友上課,他有一點緊張不敢入課室,老師知道他的情況,讓所有同學一起歡迎他,很多同學拉着他的手一起玩。」Sue補充,學校還特別給他們優惠:「其實香港很有人情味。」即使不在學校,因為住在村屋,鄰舍關係比較親近,Sue表示有人得知後會主動施予幫忙:「有書、BB衫分享給我們。」同時,亦有特別的經驗:「有成年人對我說自己也是被領養,想了解更多關於寄養服務……」 Sue和Kit坦言,不同小朋友的背景和遭遇也盡不相同,無法得知是否真的有孩子因而遇上欺凌,不過慶幸他們一家和8個小孩也是幸運的,遇上的都是正面的好人好事。 我們的共同成長 從2014年的聖誕來到現在,Sue和Kit坦言自己也從中獲益良多。「做家長要學很多事,要常常反思自己的行為,本身自己兩個小朋友對我的成長已有很大影響。」Kit回想起這段日子,這8個小朋友的短暫到來,讓他學習如何更有耐性、自己相信的價值或許也受到挑戰,卻一步步和孩子們學習、檢討和成長,成長的不只是小朋友,還有他自己。對於Sue而言,她自言成長於簡單家庭,多年來接觸的人也很類近,所以很容易會對別人定型:「以前會把年輕媽媽定型,但現在我接觸到有血有肉的她們,知道她們每一個決定也很不容易。」寄養的路上,他們認識了其他寄養父母、小朋友、孩子的生母、領養家庭、社工、機構中各施其職的人,每一位都讓Sue感受更多:「沒有一個Stereotype可以界定一類型的人。」 在他們的家庭之中,因為兩個小朋友自幼便自在其中參與寄養服務,Kit回想當初也曾擔心會影響子女:「屋企由請一個工人、養貓,我們都會和小朋友詳細討論,所以寄養前也有問他們意見。」Sue則表示有時兒子會呷醋,很感恩長女總能在適當時候補位,成熟的表現偶爾讓Sue也忘記了她的需要:「一次暑假次兩姊弟爭着搭我膊頭,那刻我有點心酸,因為我以為家姐已經是一個小大人,但其實她也很需要媽媽。」 這是一個既短暫又永恆的家 來到Sue和Kit的寄養家庭,他們最希望幫助小朋友學會與人建立互信的關係,Sue說:「家庭中父母的角色要讓孩子有安全感,知道有人愛他們。」即使離開這個家後,不論是回到原生家庭或是領養新家庭,小朋友也能重新建立信任和愛:「為何有這麼多社會問題,可能是因為這個環節出問題。」 「其實不只是寄養,對所有小朋友而言,如何建立人與人之間的連結也很重要。」Kit認為,他們作為寄養父母的責任是幫助小朋友擁有一個安心的記憶,讓他們體驗與哥哥姐姐或大人有一個舒服的關係:「好似係一粒種子,學會相信便可以為未來開啟更多道路,沒有安全感只會是一個惡性循環。」 或許,Sue和Kit只是小朋友成長中的其中一頁,甚至會在適應新家庭後便忘記了他們,Sue坦言:「有少少心悒(jap1),但見到小朋友與新家庭完全融入,新手父母又上手,真的是最開心。」只要是曾經照顧過的小朋友,Sue仍然希望在小朋友願意的情況下保持聯絡:「他們的人生好似沒甚麼永久性,每個人都像過客的出現又離開,我們不想突然消失在他們的生命。」聽罷,Kit續言:「這裏有一個家庭,到他們長大後,有需要的便回來找我們,我想留一個空間給他們。」 文/攝:Hoiyan
【拍好香港電影】從《飲食男女》記者到《流水落花》導演 賈勝楓:「任何故事簡化到最後便是家庭。」
沒有濃妝艷抹,也沒有華麗衣裝,鄭秀文在《流水落花》中蛻去一切外表包裝,以真摯的演技和情感飾演寄養母親——天美姨姨。「Sammi有一個很重要的特質與天美姨姨很相似,那種給人很『硬淨』的感覺,但內裏卻是很溫柔。」執導《流水落花》的新晉導演賈勝楓回想選角其實早於劇本完成之前已有決定,「要有一個好具像的人去想像角色,才可以寫得自然和真實。」就是這個純綷,令鄭秀文主動提出以零片酬接拍電影,賈勝楓直言感到既幸運又感動:「她主動和我說不要想她的部分,把最多的資源投放在Production,把電影做好。」的確,在有限的資源下好好拍電影,對賈勝楓來說極具挑戰。 電影的難度是短片乘以四? 賈勝楓在成為導演之前,他是《飲食男女》記者,可能是因為喜歡文字創作的關係,所以對書本、電影和音樂也很感興趣,他直言即使那時候很喜歡電影,也不認為自己有能力做導演:「覺得自己離電影很遠,不是同一個行業。」直至媒體轉型,大趨勢的說故事方法由文字變為影像,意外讓賈勝楓重新思考電影的可能性,他認真的道:「說不定可以!我拍的短片也不短,差不多有20多分鐘,那麼電影的難度可能也是乘4。」就這樣,每一步的前進也伴隨着心驚膽跳,但總是關關難過關關過,完成了兩部鮮浪潮的短片作品,《流水落花》就是他首部劇情電影計劃專業組得獎作品,「作為一個新導演,我想做一個最原點的故事。」電影以香港寄養家庭為背景,娓娓道來一個有點像平常家庭、又與一般家庭帶點分別的故事。賈勝楓認為,所有故事簡化到最後也是關於一個家庭:在電影中,你不會看到印象中的鄭秀文,也不會看到預想中讓你感動得掬上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故事,因為這是一個淡淡然、過客和人生的故事。 關於導演的口味 — 留白 《流水落花》的劇本由導演與羅金翡共同編劇,寫了約1年多的時間才完成,前期工作大約半年時間,拍攝用了20多天,後期剪接、調色及混音則花了約10個月。「這部電影不煽情,卻又滲出感人之處。」鄭秀文是這樣形容《流水落花》,若你未看過電影,可能會認為那是一句胡亂吹噓,但看過電影便會發現賈勝楓在很多可以再出力的位置選擇點到即止,觀眾可能會鼻酸或盈眶,卻不會掉下那滴淚,賈勝楓解釋留白也是種樂趣:「真的需要告訴我有關所有你的事,我才能明白你是一個怎樣的人嗎?」相對於自白的赤裸,他認為在相處之中尋找蛛絲馬跡,才有想像空間,在電影之中也是一樣:「觀眾和一部戲相處的時候,應有自己的想像,我覺得這是電影應有的選擇和取捨。」 同樣地,在音樂的處理上,他甚至在充滿感情的地方留白聲音,懸着的情緒像是天美姨姨心中的壓抑,賈勝楓說那是導演的口味:「不是用音樂去拉扯情緒,應該用鏡頭、演出甚至剪接,只有畫面和演出都不夠力時,才需要用音樂去幫你製造感動的假象。」他認為,音樂有必須出現的時刻,卻不是永遠留在畫面之下。 在高樓背後的香港 和導演相約拍攝訪問照片的那天,地點訂在《流水落花》的其中一個取景點錦上路,選擇這個地方有着部分事實因素,因為現實中很多寄養父母也主要居住在新界西北,村屋的居住環境提供更大的空間給小朋友成長。而另一個原因,則是導演賈勝楓很想讓觀眾看到香港不是只有高樓大廈、市區舊區的唐樓或是中環的商業大廈,他說:「其實香港有很多漂亮的郊外,我想把它拍得像某種日本電影,有小橋流水、村屋、山的景色。」基於這個設定,取景便非錦上路莫屬了。 賈勝楓為電影的細節添上了很多小設定,那些都是可能不細心觀看也不會發現的,但他只希望電影的每個角落也能留下獨有的溫度。《流水落花》中的小白花,是賈勝楓與團隊千挑萬選才決定選用「雀梅」,不能是花瓣甚大片的雞蛋花,也不能是色彩斑斕的蘭花,他解釋:「一定要細朵,結構不能複雜,最好還是白色,才像是小朋友。」在流水中的落花,隨隨漂流。 電影中出現因為不同原因而來到寄養家庭的小朋友或青少年,全部也是根據賈勝楓實際的資料搜集,有趣的是每個小朋友也有不一樣的性格,而且他們的動靜、從嘴裏爆出的話也真實得不像對白,賈勝楓笑言孩子角色主要參考女兒和親戚小朋友:「串串貢、嘴招招,都是他們跟我說話的方法。」有文靜內斂、開朗、話頭醒尾,可以從道具、小動作和說話之中看到導演刻劃角色的用心,讓每一個像過客一般來到天美姨姨和彬叔叔的家、觀眾心中的孩子,都濺起了深深的漣漪。 港產片.重新出發 由去年開始,多部港產片的票房大收,讓香港觀眾、電影台前幕後也感到極為鼓舞,賈勝楓說疫情時有段時間戲院關門,讓戲迷都餓戲餓很久,同時亦是社會風氣:「多了人想看本地製作、如何用本地題材說故事,新電影人也很有Passion。」便成就一部又一部充滿希望的票房。 過往,香港電影工業之中不乏「拍膊頭」,賈勝楓直言香港雖然拍了多年電影,但很多規矩也沒有規範化,充滿臨時的感覺。他表示,《流水落花》所有工作人員的薪金也跟從工會的指定金額,若有超時工作也一定有「OT錢」,坦言絕對是應該和正常:「又不是沒有這個錢,所以我不覺得我們特別有恩情、很善良,有規範的行業就應如此。」由短片到首部電影,賈勝楓直言過往的作品風格很寫實,故事題材也非常貼近自己和普通人的生活,期許下一部作品能拍攝遠離生活的題材。 港產片的奇蹟之路由去年開始走起,若想看見它的延續,一起入場看電影,認識香港電影!賈勝楓導演的第一部電影《流水落花》在3月2日正式於各大戲院上映。 文:Hoiyan|攝:Mak
OASIS|紅眼:《蟻俠與黃蜂女:量子狂熱》:在多元宇宙冷掉之後
或許,對每個曾經喜歡、曾經無時無刻都盼待著下一部 Marvel 超級英雄電影的人,熱情冷掉的時間點都不同。在我對《奇異博士 2》的無聊穿越感到不耐煩,無法看完一整季的《月光騎士》,連打開《變形女俠》的意欲都沒有,甚至認為 Natalie Portman 並不值得強勢回歸接拍《雷神奇俠 4》之前,如今想來,對 Marvel 逐漸失去熱戀情懷的時機,可能是《蜘蛛俠:不戰無歸》裡 Peter Parker 跨版權三代同堂的那顆彩蛋。當時確實覺得驚喜,但細心再想,它賴以吸引觀眾的關鍵,再不是精準的劇情鋪排,不是故事人物的深刻描寫,而是彩蛋——用片商的財力和多元宇宙這個設定堆砌而來。 多元宇宙本身是 Marvel 在《終局之戰》後第四階段的核心主題,從幾年前電視劇《溫黛與幻視》、《洛基》已開始佈局,世界觀拓展得很大,結果只是一再拼湊跨系列彩蛋,沒交出真正叫人大開眼界的科幻橋段。被玩爛的多元宇宙概念,更成為了整個超級英雄系列勢頭往下的敗筆。但可能過去幾部 Marvel 作品都不太成功,告別大而無當的第四階段後,反而覺得《蟻俠與黃蜂女:量子狂熱》感覺不錯。 觀乎蟻俠系列過去兩部作品,確實拍得很差,角色劇情可有可無,就好像是為了銜接《無限之戰》和《終局之戰》一些關鍵位置而「補飛」的作品,於全系列三十多部電影之中實屬包尾。其實《量子狂熱》都有著差不多的用途,畢竟花了近乎半部電影的篇幅介紹 Marvel 新一階段的終極反派,而另一半篇幅則打開了導演 Peyton Reed 內心對《星戰》的薛丁格盒子。走馬觀花的「量子星戰」世界觀,足以嚇死達爾文的螻蟻進化史,以及無限自我分裂的大魔王,這些雖然都很有趣,但囫圇吞棗塞進一部兩小時的電影裡,難免顯得太粗糙,其粗糙程度完全反映在此作差強人意的電腦特技部份裡。 反而整部電影最出色、最搶眼之處,是驚艷三十年的 Michelle Pfeiffer 個人演出。實不相瞞,比起蟻俠與黃蜂女,她可能才是此片的真正女主角(按設定她也是真正的初代黃蜂女)。由於綠幕拍攝部分都很弱,弱到完全不像一部 2023 年的 Marvel 商業大片,更突顯出全片沒穿過「戰鬥服」亮相的 Michelle Pfeiffer 如何憑著豐富多變的眼神和迷人的肢體語言,於戲裡戲外成為整個量子世界的焦點。雖有不少觀眾盛讚新加盟的 Kathryn Newton 青春漂亮,但在 Michelle Pfeiffer 旁邊,頃刻可見演員魅力的差異。沒想到作為第五階段的首部作品,《量子狂熱》居然依靠 Michelle Pfeiffer
OASIS|紅眼:《敲敲門》:荒謬到盡頭就會有人變節
假如,要形容一部電影最大的不足之處就是它所有東西都太多,Damien Chazelle 新作《巴比倫:星聲追夢荷里活》(Babylon)就是近期一個好例子。 長達 189 分鐘的荷里活史詩式興亡錄,細數默片黃金年代到有聲影視的電影潮流起落,從荒淫糜爛一夜成名到一切聲色犬馬燈紅酒綠皆成過去。由於都是 Brad Pitt 和 Margot Robbie 主演,都是寫給「電影」的情書,很難不聯想到 Quentin Tarantino 的《從前有個荷里活》(Once Upon a Time in Hollywood)。兩片相比,QT 像是寫了一封童年小影迷的情書,《巴比倫》則展露了作者的巨大野心,全片幾乎不放過任何一個可以「示愛」的空間,但實在太多太滿,譬如對白太密集,角色情緒太極端,不是大醉大哭就是大喜大悲,每個場景都太多人,演員走位太多,多到一直處於帶著鏡頭移動的狀態,片長已經超過三小時,但每個細節都不能怠慢,都要豐滿。結果,就是拆開來看很精細,放在一起卻異常雜亂,像一盤什麼都有的雜錦鍋,當所有部分都去得太盡,反而顯得嚴重失焦。 就算是一封寫給「電影」的情書,都是一封要讀三小時而且訊息量過多的情書,如果這是真愛,而不是單純展示浪漫華麗的文筆詞藻,示愛者宜考慮一下對方會否看得太累,心生煩厭。 跟《巴比倫》相反,要形容一部電影最聰明的地方就是它夠膽什麼都沒有,沙也馬蘭(M. Night Shyamalan)新作《敲敲門》(Knock at the Cabin)就是近期另外一個好例子。 人稱影壇神經刀的沙也馬蘭,歷年作品都常一半壞、一半怪,僅一線之差,《敲敲門》是他簽名式的低成本小品,猜一個謎,扭一次橋,就是一部戲,全片拍攝規模加起來估計還不及《巴比倫》的開首一分鐘,但神經刀有著不知哪來的自信,甚至稱得上是狂妄,《敲敲門》改編自 2018 年出版的美國驚慄小說《在世界盡頭的小屋》(The Cabin at the End of the World),四名貌似邪教瘋子的不速之客突然到訪一間鄉郊小屋,然後跟一對同志戀人和他們領養的兔唇女兒說出謎題:世界末日近在眼前了,唯一解救辦法就是你們自相殘殺,殺死其中一人。你們動手吧,一命保蒼生。 觀眾的反應大抵就跟他們面前那對同志戀人一樣,傻的嗎?果然發神經!稍有智商都會覺得荒謬無稽,甚至無聊。但荒謬的事情只要一直荒謬到盡頭,無聊的故事謎題只要一直無聊 90 分鐘 —— 當然,導演只靠幾個角色一間屋,營造懸疑氣氛的技巧實在很好 —— 然後這個荒謬無稽、絕頂無聊的世界末日奇談,就會無中生有,弄假成真。因為人性就是那麼脆弱。 看到結局的那一刻,其實並不是太喜歡這個故事,覺得兩手空空賣弄小聰明,不過這確實很符合沙也馬蘭的作風。但散場之後,認真再想了片刻,又覺得耐人尋味,是個挺有意思的作品。來歷不明的幾個陌生人,說著一個侮辱智商的世界末日謠言,只要是正常人都會覺得荒謬無聊,絕對不可能相信,故事裡的同志戀人最初都是這樣想。但他們到底是幾時開始有所動搖?是自己已經被動搖,還是逐漸察覺到身邊最親密的人已經變節?那些一直被認定是錯的事情,是幾時開始屈服、妥協,倒戈承認是對的呢?即使什麼都還未發生,恐懼都會磨蝕意志,將信念扭曲,日久見人性,就已經足夠摧毀一個善良人。 難以置信的事情從荒謬無稽成為真實,是會憤怒、會難過,但並不是完全無法理解對方為何會被一個荒謬無稽的原因玩弄,捨棄了最初大家堅守的立場。到最後,世界末日與否都根本不再重要,因為我們必有一人將會背叛對方,或被對方出賣。因為人性就真是那麼脆弱。這是一個看起來實在沒什麼特別的懸疑故事,結果想完一遍又一遍,又好像寫我所想,描述著一些正在身邊默默發生的事情。荒謬是日常,變節的事情每天都有,原諒我已不再驚詫,已經接受了這些荒謬的、無聊的事情。沙也馬蘭真不愧是個深藏不露的導演。
OASIS|紅眼:《隱閉中年》:把一台原廠紳寶改裝成雪佛蘭
雖然都是法庭劇,但《毒舌大狀》和《正義迴廊》故事主題相距甚遠,除了票房數字成績,確實沒有很大的可比性,正如周冠威的賀歲喜劇《 1 人婚禮》跟上一部紀錄片《時代革命》也無從並論。不過,同檔期上映的老牌影帝湯漢斯(Tom Hanks)新作《隱閉中年》(A Man Called Otto),便有一個不能忽略的比較對象。因為湯漢斯飾演的奧圖(Otto)還有個年長幾歲的哥哥,他是 2015 年的《想死冇咁易》(A Man Called Ove),由瑞典演員 Rolf Lassgård 飾演的奧維(Ove)。 改編自瑞典作家 Fredrik Backman 同名原著小說的《想死冇咁易》,當年便一鳴驚人,獲選入奧斯卡最佳外語片,堪稱北歐電影揚威國際的代表,會被荷里活片商洽購翻拍並不意外,而《隱閉中年》從劇本細節的修改,以至湯漢斯的重新演繹,也毫不遜色於舊版。個人認為,兩部作品是近年最具體的文本對讀,建基同一劇本之上,卻充份展現了近代備受影迷追捧的北歐電影風格與典型荷里活商業製作的鮮明落差 —— 奧圖與奧維兩兄弟之間的電影語言鴻溝。 瑞典原廠,運到美國/荷里活改裝轉售的《隱閉中年》,除了結局處理不同,還有一些顯而易見的「美國化」細節,譬如主角名字從奧維變成奧圖,好鄰居從伊朗少婦變成墨西哥大肚婆,座駕從瑞典車紳寶變成美製雪佛蘭,這些入鄉隨俗的小改動,剛好反映了兩作之間的同曲異工。舊版《想死冇咁易》裡,我特別記得奧維和鄰居因為買車而鬥氣幾十年的故事,兩人本身同聲同氣,彼此都認為難得在小鎮上遇到跟自己性情相近的知己,但他們唯一的分歧就在買車喜好上:一個喜歡紳寶,另一個喜歡富豪,即是瑞典國產車打吡。兩人表面不和,其實又臭味相投,多年來如何換車都是買死同一間車廠,別無二心。終於,主角好不容易放下成見,想與鄰居和解,對方卻興奮表示剛剛買了一台全新的寶馬。「這是對我終極的背叛。」奧維嫌對方做人沒原則,終究不是自己同路人,從此斷交不相往來。 荷里活版《隱閉中年》同樣保留了這一場戲,但重要性相對不高,而且有少許改變,變成兩大美國車廠福特和雪佛蘭,鄰居最後則換了一輛豐田。這個很「美國化」的調整,看似合理,但正正有著微妙的差別。北歐版本裡,兩個鄰居情迷瑞典車,除了出於支持國產品牌,也象徵著他們堅持小眾格調,不被市場主流牽著走,買車如做人,也對照了他們最初的生活態度。但在荷里活版,要知道雪佛蘭和福特都是美國以至全球最暢銷,而且以流水線大批生產聞名的現代工業象徵,他們的選擇和美學堅持,說穿了就是整個資本主義社會最主流、最受歡迎的商品。 當然,並不是要討論從紳寶變成雪佛蘭的買車哲學,但某程度上見微觀著,它無疑是兩部電影最大的差異。比起數年前的《想死冇咁易》,湯漢斯的版本便明顯少了幾分厭世孤僻,卻多了幾分對人情世故的刻劃。奧圖被改造成不像兄長奧維那麼惹人/觀眾討厭的老頭子,而故事重點亦從他自殺不遂、對社會諸多抱怨,做人要講原則等等,轉移到鄰里關愛,守望相助,描述角色如何改變處世態度,重新與人溝通共處。愛人如己,相信是全球經歷疫情洗劫後的普世覺悟,《隱閉中年》明顯抓緊了這一點。 情節經過重新編排的《隱閉中年》,無論是搞笑的部份,催淚的部份,角色的心理轉變,以及最終所帶出的公共訊息,都比舊版《想死冇咁易》更為完整、圓滑,同時亦很符合一部荷里活商業電影的基本格局,就是迎合主流觀眾不能有悶場、不能簡陋的消費者心理,於是它節奏準確,內容豐富,起承轉合齊全,從劇本到場景佈置都務必填得很滿。荷里活製片工場與美國車廠的流水線生產,其運作模式一脈相承,《隱閉中年》便示範了如何將一台瑞典原廠紳寶,一名孤獨怪人的晚年小傳,轉運到美國重新組裝成一部溫馨感人的佳作。 但動人的故事從來都多,也其實幾經計算,廉價實惠,即使湯漢斯演繹精彩,此作扭轉了他最近逢片必爛的情況,個人而言,還是比較喜歡瑞典小鎮的奧維多於開雪佛蘭的奧圖,以及那種平淡而枯燥得來有點獨特的悶騷。相信村上春樹和濱口龍介都會認同,《Drive my car》裡男主角情有獨鍾從一而終的愛車,也是一台紳寶。
【兔兔都要撐】新年檔期4大有笑有淚港產片 小薯茄阿冰愛人先愛自己 子華神啜核金句法庭撻伐權貴
去年上映的《明日戰記》、《飯氣攻心》及《正義迴廊》等港產片齣齣有驚喜,無論題材抑或製作上也可看到台前幕後的功架與心思,在票房成績亦可見一斑。來到2023年,有多部高質的電影已上映或即將上映,包括《窄路微塵》、《毒舌大狀》、《一人婚禮》及《給十九歲的我》等,在接下來的新年長假期,不妨揀齣好戲,和親朋戚友一起入場支持本地製作吧! 1. 《窄路微塵》 導演:林森|編劇:鍾柱鋒|監製:文佩卿 主演:張繼聰、袁澧林、區嘉雯、董安娜、朱栢康、朱栢謙 上映日期:已上映 《窄路微塵》是新晉導演林森的首部電影,故事背景設定於疫情期間百業蕭條的香港,講述人與人之間如何施予彼此一點愛、溫暖和耐心,相信在狹縫處也會有人懂得欣賞自己,即使在世道艱難時也不要放棄自己:「縱使這個世界壞,但不代表要做個壞人。」原來這片土地並不如所說的冰冷,在離別與困難之間亦存在很多溫暖與希望。 2. 《毒舌大狀》 導演:吳煒倫|編劇:吳煒倫、林偉文、張雲青|監製:江志強、何韻明 主演:黃子華、王丹妮、何啟華、謝君豪、廖子妤、王敏德、楊偲泳、栢天男 友情演出:谷德昭、林保怡 上映日期:1月21日 黃子華在《飯氣攻心》後,新年檔期再推新作品《毒舌大狀》,預告片已在戲院播放好一段日子,叫戲迷好不期待。電影講述黃子華本是一個「向錢看」的大律師,在一次官司中因過失導致王丹妮被判入獄17年,讓他不得不重新思考當初讀法律的初心。經歷兩年沉澱後,黃子華發現新證據,便找來昔日戰友一起翻案,唯對手是財雄勢大,讓上訴之路困難重重。此外,電影中亦有很多非常「黃子華」的啜核金句,新年檔期入場一定能過足戲癮。 3.《一人婚禮》 導演:周冠威|編劇:周冠威、鍾宏傑|監製:周冠威、曾麗芬、鍾宏傑 主演:吳冰、陳健朗、盧巧音、唐浩然、黃寶漳、陳逸寧、王宗堯、林欣 特別演出:盧覓雪 上映日期:1月20日起(優先場);1月26日(正式上映) 故事講述阿冰遭男朋友陳健朗悔婚,便決定舉辦一個人的婚禮嫁給自己,豈料此舉讓她變成熱爆全城的KOL。不過,因為阿冰的媽媽有過5段婚姻,令她壓根不相信婚姻的承諾,預告片中說:「正正因為離婚率這麼高,但仍然有人選擇完成,所以才感動。」整個籌備婚禮的過程,觀眾也可以跟着阿冰一起以嘻笑怒罵的方式思考甚麼是愛情,找出「愛自己」和「愛人」的意義。 4.《給十九歲的我》 導演:張婉婷、郭偉倫(聯合導演) 監製:黃慧 上映日期:2月2日 電影是一部記錄了2011年至2021年多位就讀英華女校的學生記錄片,因當年英華女校舊校舍需要重建,學校需要暫時搬至深水埗,直至新校建成,當時的校長李石玉便委託了校友張婉婷以影片紀錄這過程。此外,因為電影拍攝時間橫跨了多場社會運動,包括反國教示威、雨傘運動及反逃犯條例事件,當中有校方及學生對於事件的看法,亦可見經歷社會動盪後教育界的舉步維艱。 電影拍攝時間長達十年,單單影片素材已有約30萬小時,故剪輯花了3年,歷經6個版本才剪成最後上映的版本。最後,電影不只是紀錄了這些女生的成長,還為這十年的香港給下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