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ollow us on social

【盡拍得獎者專訪】從地獄覓路尋夢 被名為現實的喪屍咬了一口 —— hellLand Gang

地獄是怎麼的模樣?相傳生前「口賤」、「嘴多」、惡言傷人等犯口舌罪過的人,死後會打入拔舌地獄。不過,有一群年輕人偏偏以創造地獄樂園自居,「很地獄的,但我們是開心的」。

地獄裏的笑話、意念,人間的人未必喜歡,未必每次都讀得懂,他們好一陣子陷入了另一個名為自我懷疑的地獄 —— 為甚麼總是尚未得到大家的認可?他們失敗、轉變、再嘗試,路或許尚未被走出來,但起碼他們仍未放棄尋覓。

一群創造「hellland」的人,為自己創造了一個食字名「hellLand Gang」(HLG),但他們並未如名字諧音所言「好X驚」。未驚過呀!誰說地獄裏就只得絕望?地獄使者們都有一個夢 —— 繼續做自己認為喜歡做的、值得做的,便足夠了。

文:Heidi @heidi.is.strong
圖:@andrew_bangchan

 

//從樂園到YouTube//

HLG核心成員有5人 —— Billy、Vanessa、Yammie、Shammy和Alex,另外一名成員Heihei目前正在台灣交流。大家背景各異,因為在海洋公園擔任兼職演員而相識,彼此都喜歡目前演出、創作,漸漸熟絡。Vanessa大學就讀藝術電影,懂剪片,後來與關門開始拍片,「大家說,不如多一些人一起玩」,Billy說。當年班底逐漸成形,取名「Angry Mok」。

畢竟剛開始接觸創作及拍片,收入不足以糊口,這件事自然未能成為他們的全職工作,於是這個團伙另闢蹊徑,成為了「獎金獵人」。Vanessa笑言:「我們常常都會找一些比賽玩,一來可以滿足『度嘢』的慾望,二來有錢賺。」小至社福機構宣揚注意糖尿病,他們構思了《糖姑娘》的故事 —— 因糖尿而被截肢,導致未能試穿玻璃鞋的「灰姑娘」;大至大集團以「夢想」為題舉辦的短片比賽,他們也積極參賽,「贏了,有幾萬元呢!」可惜,《糖姑娘》最後只獲得「網上最具人氣大獎」,而後者,他們盡管使出在海洋公園習得的技能 —— 特技化妝,亦未能助他們取勝,「我們以為這些比賽不難贏,但其實我們經常輸。」

在Angry Mok,他們試過拍短劇、翻拍MV、玩綜藝,可惜一直都未能「做起」。他們決心砍掉重練,另開channel「hellLand Gang」重新上路,頻道封面圖上的文字只有簡單一句:「#一條就快紅嘅channel」。

//從日常發掘地獄趣味//

現在的YouTube世界已成紅海,競爭對手比比皆是,要脫穎而出實非易事。上年年尾,作為「獎金獵人」的他們,又留意到以「盡」為題,圍繞社會、藝術、文化、可持續發展題材進行創作的「盡拍」比賽。

一開始時,他們想「盡力做好事」,但想來想去都不知道該做甚麼,「我們不想要做甚麼,我們要盡力追夢,這些連我們自己都覺得很lame的題材,後來我們說,不如每人講一件大家都很希望做到的事?我們不如就用很『盡』的方法完成它?」

他們又想到,誰人小時候沒看過大台宮廷劇?最後,他們成為「一日劉三好」,記錄彼此在一日內「做盡好事」。那些「好事」未必是到老人院做義工、買旗等,而是在廣場為呆坐歇息的長者獻舞技、把「小心地滑」告示牌放到真的有水窪的位置等。有趣的是,看上去你不會覺得很老土,反而會心一想,發現自己真的沒留意到,原來小心地滑的告示牌,真的常常會被放在地上根本不滑的位置呢。

初賽影片反應不錯,他們順利入圍4強決賽。HLG成員罕有地開了一次認真的會議,Vanessa說:「要拍一樣與香港藝術有關的東西,太難了,我們沒有甚麼藝術修養,如果要講香港的書、畫、文學,我們真係無從入手。」Billy則拒絕再拍vlog:「既然參加比賽,雖然好老土,但我覺得應該要嘗試一點新事物。」要認真探討藝術,不是他們在行的事情,最熟悉的,是電影電視,「我們熟悉,不是因為我們曾經在片場做過,而是我們是『電視撈飯』」。

其實,HLG一直構思影片的框架,都是從觀察日常生活中的搞笑事,拿出來與大家分享,例如,他們在以前Angry Mok「口出狂言」的欄目,便曾經討論過「如何成為一個大台」、「遇到不懂英文但裝作懂英文的人如何應對」等,內容「少少mean、多多趣」。Yammie說:「我覺得我們有點諷刺,影片會有些message想帶出」,Shammy補充道:「我們很喜歡笑一些別人覺得很地獄的東西,不是因為我們夠膽講,而是我們的人設,講出來好似是好笑的,無所謂的。」

最後,他們帶領觀眾重溫由「雷雨」到「破冰轉身」,再從「宮心計」到「交換靈魂」等經典電視電影情節,打破了宿命,首度在比賽中奪冠。得獎影片可以在ACOO的YouTube頻道中重溫。

 

//未被看見//

HLG這次贏出比賽,但回想起一路走來的創作路,他們偶爾仍有點心有不甘。

他們拍過不少影片,自己重看的時候覺得很不錯,很逗趣,看完很開心,但最後觀看次數卻沒有太好。例如一年前有一次,他們用心安排衣著及化妝,為葉德嫻的歌曲《天師捉妖》重拍MV,燈光剪接都十分講究,但最後只得6000多views,「其實我覺得《天師捉妖》真的很好看」,Billy說,眾人認同。Vanessa笑言,大家常會認為,這個構思不得了!會紅!怎料事情總不如人意。

那麼,問題出自哪裡?Billy慨嘆:「我們曾經開會,討論過為甚麼我們『搞不起』,因為我們只會笑一些只有我們才明白的東西,原來我們笑的東西,全世界都不明白。」慢慢,他們嘗試迎合觀眾口味,把訊息講得比較直白,「我自己覺得這件事很重要,太『嘥』了,『side』呀,『嘥』了這些影片。就算是我們這麼堅持己見,我們都一定是會遷就,始終我們是在做內容給觀眾看。」

後來,他們想,觀眾喜歡甚麼?Prank片?綜藝片?雖然未有確切的答案,但目前他們專注拍Reels,嘗試建立個人形象,影片同步在各人的IG及HLG的IG發布。作為創作人,妥協不是很難受嗎?Vanessa堅持:「我現在的內容,我會在我的pool內,挑選最有人看的。我不會硬要叫自己拍那些『(普通話)我叫XXX呀~』的影片」。Billy也同意不能得失心太重:「我們不可以只做別人喜歡看的,當大家不喜歡我們就down。」

「可能只是大家未看到,不代表我們真的做得很差。」Shammy認為,「究竟要如何overcome這種落差?就是當我們一兩年後重看這條片,我仍是覺得不難看,甚至真的挺好看呀,那就證明,現在只是大家未看到我們。」

 

//堅持的理由//

沒人看,或許有人覺得他們應該要放棄?但他們說不,Shammy想起自己有日幫朋友做了一整日勞動工作:「我全日沒有得著,我只有這薪金;但拍片,你的創意會進步,你的art sense會進步。我做不到其他工作了。」

Billy則說出一個很老土,同時又很合理的原因:「每次我懶惰,少出片,真的會有觀眾DM我,問我為甚麼我沒有出片?或者會說,你介紹甚麼甚麼啦,我很喜歡聽。我覺得是一個動力,雖然這樣說有點噁心和『娘』,因為真的有人支持你呀。」

「被喜歡的感覺很好。」Billy說。

//後記:初衷//

到最後,大家有否好奇,他們那個有關「夢想」的短片故事到底是怎樣的呢?

那是一個關於喪屍與夢想的故事,「當你被咬,你會變成喪屍;你沒有夢想,你一樣會變成喪屍。」

「不過,就算你被咬,但只要你有一個Will(夢想),你都可以慢慢康復。」

在香港這個高壓之地,誰人沒曾有一刻覺得自己活得像一頭喪屍般了無生趣?或者他們也有,也許他們也狠狠地被這個名為現實的喪屍咬了一大口。心頭淌血時,我們不妨都在心底擁抱着一個念想。把它好好記住,誰知會否有一天,整個宇宙都聯合起來幫助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