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雲開見月明】長達半年無工開 演員路上苦苦守候 終進入夢想劇團——丁彤欣:「除了表演,我不知還可以做什麼」(上)
「我是不是不適合做這行?」曾經有段時間,丁彤欣(丁丁)反覆問著自己。六年前,她從香港演藝學院畢業,主修表演的她拿著藝術學士(榮譽)學位,卻長達半年接不到任何有關表演的工作。大型劇團甚少招募新演員,小型製作的角色她又選不上——不知盡頭的等待,令她無比煎熬,「空窗期那段時間,我每晚都哭。一到晚上,一靜下來就哭。」
但就在今年六月,28歲的她站在葵青劇院台上,憑音樂劇《大狀王》中秀秀一角,獲頒「香港舞台劇獎最佳女主角(悲劇/正劇)」。這是她首次得獎,甚至是她首次獲提名。舞台上,她熱淚盈眶,哽咽着讀出得獎感言,向所有曾幫助、支持她的人致謝,包括台前幕後的同僚、昔日同窗、恩師……所有同樣在這行努力打拼的人。
從無名小卒到最佳女主角,丁彤欣一路走來不易。六年間,她一直等待,一直追逐;時至今日,她終於得以在夢想殿堂佔一席位。但丁丁決不打算止步於此,「我知我還有很多東西要去追。」
文:Yanto @yanto_924
攝:Mak @iunyi_
我屬於舞台
熱愛唱歌、演戲的丁丁,彷彿天生就注定屬於舞台——就連她的英文名Tunes,也有著「旋律」之意。兒時,她的兩個姨姨在酒廊演唱,看着她們贏盡台下掌聲,丁丁第一次體會到表演的魅力。「原來在台上表演,會有人拍手、歡呼,會有人因為你做了某件事而開心。」
而她第一次嘗試表演,是在小學三年級。當時她參演學校音樂劇《綠野仙蹤》,擔任主角桃樂絲。穿起戲服,化上美美妝容,她陶醉於戲劇世界,「說着台詞,唱着歌,在那個當下,我就是另一個人。」對演戲的熱愛,加上唱歌的天賦,讓丁丁從小便肯定自己的志向。這個對所有事都三分鐘熱度的女孩,唯獨一直沒停止過唱歌、演戲,年紀輕輕便贏下各個唱歌比賽。
中學畢業後,丁丁亦一心考入演藝學院,繼續深造表演。她與同學們每天上課、排練,從早上9時到晚上11時,從戲劇歷史到待人處事,不斷地學習,「像一塊海綿一樣不斷吸收」。那麼,當這塊海綿吸好吸滿後,是否就能盡情釋放,大放異彩?
第一顆震撼彈
修讀演藝四年後,丁丁終於迎來了表現自己的時刻。為爭取工作機會,所有應屆畢業生都想在畢業表演中嶄露頭角,得到劇團青睞,獲聘成為駐團演員——丁丁也不例外。她渴望出演劇目《海鷗》中瑪莎一角,投放所有精力準備遴選,「真的沒怎麼理會過其他(遴選)」。到了公布選角名單那天,她卻大失所望:她得到的角色不是瑪莎,而是瑪莎的母親,一個58歲的老婦。
「那天四點多出了名單後,我一直坐在學校走廊,幾個小時沒吃飯,一直在想:為什麼?」當時的震撼與挫敗,丁丁依然記憶猶新。她的年齡、外型、經歷都與角色相差甚遠,「誰會相信我是58歲?」她甚至想過跑去詢問導演(即時任演藝學院院長薛卓朗)為何有此決定,但也深知此舉無補於事,最終還是打消念頭,選擇自己消化。「或者是我當日的表現尚有不足,或者是我尚未準備好想做的角色……當中有很多考量的。」
對演員來說,遴選失敗實屬必經之路。「即使是在劇團裏,也會經歷遴選失敗的過程。」事實上,不管是後來作為自由業者,抑或駐團演員,她都不可能總得到想要的角色。然而,「哪怕最後得到的角色不是最想要的,也要用表現證明:我做得到。」
排練《海鷗》時,既然自知不熟悉老婦的狀態,丁丁就更用功研究角色,尋找模仿對象,觀察她們的行為舉止,再將其融入表演中:「有些五十多歲的女人,說話會不停搓手,其實是在壓抑她的不安或自卑。」演出最後大獲成功,她亦得到院長首肯。如今回望往昔,她因這次表演感到滿足,也慶幸做過與自己年齡相差甚遠的這個角色,全因投身社會後,她將難以再有類似機會。
被困的自由演員
現實是,成為職業演員後,他們隨時連演出機會都沒有。2017年從演藝學院畢業後,丁丁未有遇上劇團招聘期,只好暫時做著自由身演員,四出參加遴選,爭取工作機會。「我已經看到有什麼遴選都去」,但在劇場界,製作方常會內定角色人選,對外公開的遴選並不多,丁丁依然一角難求。
而身為劇場人,丁丁對劇團的製作排程也有一定了解。每齣劇的製作班底都是早就決定好,「譬如現在是一月,而我五月的日程表是空的,也不會有人現在才給我工作。那我就真的會沒工開。」也不是她缺乏才華,只是劇場內競爭激烈,甚至時有五、六十人爭一個角色的情況,不被選中,也是無可奈何。看着空空如也的日程表,丁丁只能繼續等待。
「試過最長有半年時間,我是完全跟戲劇或表演接不上軌的。」她沒有接到任何表演相關工作,為了維持生計,她做過餐飲業、樓盤導賞員。「你說能不能維生?打幾份工一定可以。但對剛剛畢業的我來說,還是挺挫敗的。」滿懷抱負,卻是一畢業即失業,丁丁難免開始質疑自己,「我是不是不適合這行?」但她又不甘就此離開,就此放棄夢想,於是就這樣堅持了一年半的自由業生涯。
夢想的歸宿
終於,數百天的煎熬,換來了一絲曙光。2018年,香港話劇團宣布招聘團員。「劇團上一次請人已經是五年還是八年前了。我還哪有五年啊?」消息一公佈,她即日便遞了履歷,生怕錯過這個機會。但隨之而來的,是又一場漫長的等待。
劇團遴選一共有三場面試,每場之間相隔個多兩個月。每次面試中的獨白、對話、對手戲、天才表演……丁丁都是「用盡1000%」的努力準備,但最終的結果如何,除了面試官外,沒人說得準。她只能「每天都在等,每次有電話都在想:『3字頭?是不是他們打來的?是不是有結果了?』 」
於是又半年之後,丁丁終於等到了那個夢寐以求的電話。那是第三次面試翌日,而丁丁早知面試結果會於當日出爐。那晚,她竭盡全力才睡了兩小時。「當時的我只有這個選擇。我真的很想演戲,上天啊,求求你!」早上八點醒來,她坐在床上等了又等,總算接到了劇團的電話。
「喂,我是梁子麒(香港話劇團行政總監)。你昨晚有睡嗎?」
「睡……睡了一點。」(一秒落淚)
「我們劇團決定請你了。」
這一刻,丁丁的眼淚徹底決堤。「我已沒暇理會他怎麼看我,只是對著電話哭:『多謝你啊!多謝你啊!』」她馬上與家人、密友分享天大的好消息,「半年對於一個沒工作的人來說,是很大的折磨;而這個消息,是一顆很大的救命丸。」她的工作、她的心靈,從此終可以安定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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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知丁丁加入香港話劇團的後續故事,請繼續留意下一篇訪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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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純人聲樂隊】創作、營運一腳踢 願大眾認可A Cappella為流行音樂 無伴奏合唱組合VSing:「想成為一隊公認的專業組合」
說起A Cappella(無伴奏合唱),你腦中浮現的第一個畫面是什麼?是教堂裏穿著白袍演唱的合唱團?是曾經紅極一時的《Pitch Perfect》(完美巨聲幫)?抑或,你會想起本地A Cappella組合VSing(吾聲)? 現時,VSing一共有六位活躍成員:Anna(女主音及音樂總監)、Bernard(男主音)、Sharon(女主音)、Vincent(男主音)、馬仔(男低音)及雞腳(節奏口技)。作為A Cappella組合,他們只利用人聲合奏音樂,過往曾在世界各地演出,於九月更即將登上大會堂舞台,與國際知名無伴奏樂團Accent舉辦音樂會。 VSing往績顯赫,但原來現時的六人組合,竟僅僅組成了半年。VSing早成立於2017年,六年間,團隊經歷數次成員變動:「有人是因為工作,也有人是因為病了,所以相繼離去。」與新團員的相識時間不長,加上成員們各自工作忙碌,少有練習機會,這些都影響著他們合唱時的默契。同時,A Cappella在香港並不算流行,雞腳訴說,「很多人會覺得A Cappella就是一群人在唱歌,好像很悶。」 那麼,觀眾們可會喜歡這隊組合?面對各種挑戰,六人以後還打算怎樣走下去? 文:Yanto @yanto_924 攝:Mak @iunyi_ 默契的維繫 在Anna的工作室裏,團員們圍桌而坐,桌上放著數部平板電腦、數杯飲料(當中還夾帶一瓶烈酒)——這就是他們練習的日常配套。最近,他們正為九月的音樂會密鑼緊鼓地練習。「基本上近兩個月裏,我們都會每星期抽兩、三天——最近應該不止——每晚8至11時,密集式地練歌。」 但困難的是,VSing並非成員們的全職工作,身為音樂人,他們都「忙到抽筋」。身兼女主音、女低音、音樂總監的Anna說,「在香港做音樂,很少只做一件事。我是全職做音樂的,而Vsing就是我全職做音樂的其中一部分。」 除了VSing的工作外,團員們有著各自的音樂事業,例如Anna從事劇場工作,Sharon則是歌唱老師,同時Bernard、Vincent等幾位成員都會為歌手唱和音。Bernard續道,「音樂人的時間是很流動的,有時一人要夜晚彩排,另一人就早上彩排,時間的確難約。」半年過去,他們甚至沒吃過一頓演出的慶功飯。 偏偏A Cappella高度講求默契,隨著歌手越熟悉彼此,才能配合得越暢順。Anna說:「如果我熟悉這個歌手,我會跟他有很多shorthand(簡略的表達方式)。因為我看著樂譜,就知道他應該會怎樣唱,跟他確認一下,就可以繼續下一部分。」節省練習時間,就能更有效率,把握時間推出更多作品。「以往,我們最多試過每星期出一、兩條翻唱影片!」為此,六位都希望日後繼續加強默契,演出時更合拍,也能順利推出更多作品。 音樂的凝聚力 雖六人自認默契有待改善,但有趣的是,朝夕相對半年,他們竟從未吵架。Sharon笑說,「我和Vincent都較平靜,馬仔也不多話;Bernard尚算肯說話,Anna則是被迫要說很多話,哈哈!」幾句精警概括眾人性格。即便是訪問期間,他們亦禮讓非常:Vincent總是在Sharon提示下,才拋出一兩句精簡答案;馬仔雖不多話,但總是語出驚人、惹人發笑;眾人靜默時,Anna、Bernard、雞腳又能適時補上。六人的性格迥異,卻也有著專屬他們的平衡,三小時的訪問裏,也是歡聲笑語不斷。 即使對歌曲時有不同意見,眾人亦會開放討論。Sharon就曾向Anna反映,組合過往的歌很難唱,也很難抓音準,「無法讓我發揮得最好,我主音的部分未必是最好聽的」。聽取意見後,Anna創作歌曲時也作出了調整。於是近日推出的新歌《Sel-fish》,旋即成了Sharon最喜歡的團歌,「錄又錄得很舒服,又做到我想做的聲音。」互相的尊重、理解,轉化成一直唱下去的動力。 不只是合唱 當然,VSing的音樂路上,不盡是甜蜜與歡笑。要從奔波日程中擠出時間練習,已不是易事;同時,他們更要處理團隊的營運瑣事,從策劃、演出到宣傳,都是團員們一手包辦。「因為我們沒簽唱片公司,運作上全都是自己來。」例如Anna主要負責寫歌、編曲,Sharon負責主理Instagram帳戶的宣傳帖文,其他成員則紛紛笑稱自己是「打雜」,負責「掃地」、「買酒」。 身為獨立團體,什麼都要親力親為,人力資源固然吃緊;另一難題則是營運經費。先前疫情令演出機會大減,團隊收入亦隨之受挫。以往的演出收入,轉眼已化為團隊開支。「可能是要買器材,或是表演時沒有妝髮、造型師支援,要自己來的時候,就要用在這些東西上。」若想舉辦活動,更要尋找適合的資助計劃,再申請資金。面對資源緊拙問題,馬仔指指自己的平頭,一本正經地發表:「你看我髮型上沒什麼選擇,只可以剪成最短,然後待它留長一點再剪。」Sharon也笑嗔團員們不懂穿搭,希望大家學會自行化妝、整理髮型。 「日後,究竟我們是繼續尋求資金,還是真的要做藝人、簽公司?」隨著VSing踏入成軍第七年,成員們亦開始思考團隊未來去向。馬仔立下野心宣言:「希望將來的支持者可以支持我們全職做VSing!」 要世人Hear My Voice 從六年前初出茅廬,到現在團員們事業發展愈趨成熟,VSing的定位亦更明確:「唱了這麼多年,是時候不再讓人覺得我們像一群大學生在玩玩。其實我們全都是專業做音樂的,也想VSing成為一隊公認的專業A Cappella組合。」以往,他們多數翻唱流行曲,製成串燒影片;現在,他們希望建立自己的品牌,擁有屬於自己的音樂產品,「提高市場佔有率」。 雞腳解釋:「推出的歌一少,你就會沉。一沉,大家就會想不起你是誰,只會是曇花一現。明明之前經常推出翻唱,之後又沉寂一陣子,大家就會覺得:VSing是否解散了?」為此,他們開始積極推出《Hear Me Out》、《我要得到很多》、《Sel-fish》等原創歌曲,力求在樂壇中保持活躍、佔一席位。Sharon更稱:「希望每年都可以有三首新歌——最少都要有兩首!」 除了希望繼續在樂壇中攜手前行,六人更有另一夙願:讓大眾更認識A Cappella。雞腳嘆道,大眾對A Cappella的既定印象,一般是「沉悶」、「蓬不起來」的,「只是一群人『呼、嘻、哈』地唱歌」。一向從事流行音樂工作的Bernard點出,「香港樂壇很少公認A Cappella為『流行音樂』,但其實我們在做的東西是很『流行』的。」雞腳的Beatbox(節奏口技),可以唱到像一個電結他彈出來的Bass(低音);Anna寫的歌,編曲也很貼近流行音樂——只是,公眾似乎尚未看見。 未來,本地A Cappella會否有所起色?VSing的歌聲能否穿透悶局,打破既定印象?一切仍是未知之數,但他們仍會向此目標邁進:「當『香港』和『A Cappella』兩個字放在一起,我想所有人第一時間是想起VSing。 」 Let us Make Some Noise 傳達這歌渡四海 ——《Hear My Voice》歌詞 但願有一天,他們可以做到。 《聲大夾樂 Sound On|Sound On #VSing x Accent 音樂會》 日期:2023年9月8日(五) 時間:晚上8時至10時 地點:香港大會堂音樂廳 詳情:https://bit.ly/44n6OvZ
【理想不易】從日捱廿蚊餐到踏上國際舞台 舞者小砂waacking路上堅持十載:「我的考量從來都不是賺錢與否」
「因為我中學以前叫Sandy,換成中文就變成『小砂』。我喜歡那個『砂』字不是常用的那個『莎』或是女生一點的『紗』,『石』字旁感覺硬朗一點。」舞者小砂(陳玥伶)笑著解釋名字由來。雙臂上的刺青、起舞時的表情、姿態,以至她十年間在舞蹈界的打拼,都在刻劃著這份硬朗。 現年32歲的小砂,從中學起便對跳舞充滿熱誠,尤其獨愛waacking(甩手舞),亦決心將來要以舞蹈作職業。但和許多香港舞者一樣,她的舞蹈生涯並非一帆風順。剛起步時,因缺乏資歷、人脈,要找到工作並不容易。她從酒吧舞者開始做起,「有幾年真的很窮,是真的到了月清(儲蓄)的地步,月尾每天都只可以用100元。」但她依然沒有放棄,同時積極參加舞蹈比賽,與各路高手盡情切磋。轉眼間十年過去,她已是香港、日本、泰國、西班牙等多地的比賽冠軍。 不過,「世界冠軍」的生活,其實也並不如旁人想像般榮華富貴。為了繼續跳下去,小砂依然每天都在努力打拼:備課、教班、練舞、到酒吧上班——「是很累的,但我都很想做好,因為這是我想做的東西。」能為夢想而活,同時依夢想而活,對她而言,便是最大的幸福。 文:Yanto @yanto_924 攝:森林 舞出真我 小砂對waacking的熱愛,緣起於十年前的一場邂逅。她本身有著芭蕾舞、現代舞、jazz funk(爵士放克)等舞蹈底子,卻從未接觸過waacking。直到2013年,她偶然留意到一個waacking工作坊的宣傳,雖「完全不知道這是什麼」,她仍饒有興致地報了名,豈料一試便難以忘懷。 課堂上,小砂結識了一位與她一樣,第一次接觸waacking的女同學。二人同樣深受此舞種吸引,竟「膽粗粗」決定以二人組合參加翌日的battle(舞蹈對決)。二人跳得合拍,讓小砂充分體驗到waacking的樂趣。Waacking注重手臂及肩膀動作,舞動時講求動作俐落、線條優美,舞者要透過舞蹈展現個性,同時釋放內心情感,集合了她本來熟悉的舞種特點,「幾樣東西加起來,便完全符合我喜歡的東西。」 進一步認識waacking的歷史後,她更是對其越發欣賞。Waacking起源於1970年代的美國,當時的同性戀族群飽受打壓,便以舞蹈釋放自我,在音樂中盡情擺動,抒發情感。「 他們不被社會認同,受盡歧視,但仍可透過跳舞抒發自己。跳舞對他們來說,就是一個安全的空間、一個家。」小砂深有同感,「每次跳舞,我都覺得是回到一個屬於我的地方。」不同的是,以往舞者遭受社會打壓,而小砂的難題則來自家庭。 小砂的父母思想較傳統,堅持主張跳舞是「很不正經的工作」。「爸爸媽媽從來都沒看過我比賽或表演。」有次她要到外國參加比賽,卻在臨上機前收到爸爸的短訊:「你不要再跳舞了。正正經經找一份工作上班吧,你這樣是沒有前途的。你賺不到錢,怎麼養得起自己?」 字字誅心,令小砂尤為心碎。但無可否認的是,當時的她生活確實過得不易。 Dancer需要錢 小砂本來想要成為商業舞蹈員,接洽不同演出機會,「但那時因為身形不是很好,不夠高、不夠瘦、也不夠漂亮,我的工作機會是不多的。」未能得償所願,但又不想放棄跳舞,小砂唯有想辦法找到其他工作,同時量入為出,維持生計之餘,繼續花錢進修舞蹈,裝備自己。她開始兼職酒吧舞者,也做過時裝售貨員,但依然渡過了一段艱苦的時日。 「有幾年真的很窮,是真的月清這樣,去到月尾每天都只可以用100元。」每項花費都要思前想後,小砂捱過不少麵包,甚至連交通費也要節省。曾經,她每天只吃一個肉醬意粉、一罐可樂。「整個星期都只可以吃這些個,因為是最便宜的,20元一餐。」但即使如此,她仍不願放棄跳舞。不管日子多麼難過,「跳舞始終是跳舞,waacking不會因為你不開心就變了另一些東西,它的吸引之處仍會在。」 為了堅持下去,當時年資尚淺的小砂,找了份在酒吧跳舞的工作。「它不是很色情的那種,純粹是穿得很漂亮,像個酒吧裏的活動裝置。」她亦不需要與群眾互動,只需穿上華美服裝,打扮得漂漂亮亮,然後在台上專注表演。雖然要工作至深宵,但起碼是自己喜歡的工作,「可以與跳舞相關,已經很開心了」。 如此好不容易熬了數年,小砂的工作終於慢慢步上軌道。她從代課老師做起,隨時日過去,開始擁有自己的課堂、學生群。「我就是喜歡跳舞,也想跳得更好,堅持和努力慢慢去做。」隨著她的資歷增厚、人脈逐漸累積,工作機會也隨之變多,她更做到了一開始最想做的演唱會舞蹈員,為郭富城、梁靜茹等藝人伴舞。現在,她已有能力和朋友合租一個小型練舞室,她會在裏面練習,也會舉辦私人課堂,或是供其他舞者租用。 倔強地跳下去 數年間,小砂亦積極參與公開舞蹈比賽,並在比賽中屢獲佳績。不過就算在比賽中獲勝,也不代表舞者就能就此飛黃騰達。即便是冠軍獎金,也僅大約是500元至1000元不等,頂多是 2、3000元,「有時贏了500元,但比賽報名費是250元,拿回250元,也只是抵掉當天的支出。」久而久之,小砂參賽時已不再問獎金報酬,「都是志在參與,還有支持這個文化。」 後來,小砂甚至成為比賽搞手,進一步身體力行推廣waacking文化。她舉辦一連四屆《Let's Get Waack》比賽,聚集全港舞者,互相比拼。每次約有四、五十人參賽,比賽有一定規模,費用自然也不便宜:外國舞蹈員受邀來港的機票、住宿、租場費、聘用DJ、司儀
【YEAHS 10月開show】少爺占、何兆基越洋再度攜手創作 從情懷講到大世界 盼與樂迷「一齊喊、一起笑」
細聽少爺占(占)過往的填詞作品,2009年的一首《憶年》,已經寫了「和校友講再見離開/夢想千里遠之外/老友移居海外」、「圍住了口罩過寒冬/隔開擁抱那衝動/世界如此轟動」。怎麼放在現今聽,竟毫無違和?何兆基 (阿叔、Chris)認為:「其實呢個世界只係不斷重複,只不過人類喺不斷重複之中,去做多一啲嘢,或者進步咗少少。」 占與Chris從野仔結緣,今年組成二人男子組合「YEAHS」,10月開演唱會,暫時推出3首歌,講生命、講關係、講心中的小孩。「我哋以前嘅定位就係情懷嘢,依家想寫啲大世界啲嘅嘢」,少爺占說。 的確人生在世,沒有甚麼是可以永恆不變的。人會成長、親友會離開、社會也會變遷⋯⋯或許占與Chris的歌曲創作風格亦然,只是萬變不離其宗——到最後,占與Chris其實只是想做一個與聽眾「一齊喊、一齊笑」的人。是的,一切就是如此簡單。 文:Heidi Wong @heidi.is.strong 圖:Mak @iunyi_ |YEAHS的緣起 今年2月完成艾粒20週年演唱會後,占迎來一段「創作真空期」。占一直喜歡夾band,心底裏始終認為一人創作是孤單的,「我想做一樣野,係可以傾、砌出嚟,好似一齊玩煮飯仔嘅感覺」。剛巧那陣子他被泰國二人男子組合HYBS吸引,自稱「貪玩的水瓶座」的他問早年已移居加拿大的Chris:「做呢啲難唔難?」阿叔一貫口吻答:「好易啫!」「幾萬蚊搞得掂?」「都,OK嘅!」 「活到呢個年紀,好多人都會覺得,安全啲啦,唔需要咁搏啦?但我覺得,任何年紀都係一個數字,不如試吓啲新嘢得唔得?」占反問自己。二人於是從組合名字開始著手,YEAHS,代表爺絲(占的粉絲),原來也可分拆為「YE」及「AHS」,前者為「爺」,後者是「阿(AH)+叔(S)」,「但好多人searchs都唔識隔,所以壓縮返一齊⋯⋯」。 「當然,我哋都覺得個名幾有型。」 事情就是如此開展。 |序幕:Singalone song 今年年初,占把以前填詞的作品整合,一次過簽給一間版權公司,「然後我發現,原來我已經有百幾首歌,咁多嘅!」他思索着:「既然我開一個新嘅project,喺個show會唱以前嘅歌,不如將佢放落一首歌,去喚醒大家,同埋我自己嘅記憶?起初無乜包袱,打算唔派台,單純放串流平台,所以就做咗《Singalone song》,一首很長,無乜包袱,又無乜重複歌詞嘅歌。」 如何用一首歌,包裝過往這麼多的作品?占回想,自己很多的歌曲都在講成長、講回憶,而這一切,似乎都係來自他「孤單」的感覺。或許因為自己是獨子,在比較孤獨的環境長大?他亦特別點出歌曲最讓他「吉心」的一句歌詞——「人生就係一個人嚟/走嘅時候都係一個人離/開」。他解釋:「依家你聽到,除咗係老走(死),都會聽到突然間病;第二個『走』嘅concept係,呢幾年好多人離開呢個地方,佢嘅走唔單止係佢走咗,離開呢個地方,佢係『帶走』埋你同佢嘅回憶。」 忠實粉絲細心聆聽《Singalone song》,大概都能不斷找到很多少爺占填詞的歌詞,例如「回看那十幾的我/仍像片白紙的我/你我青春的時間/派對始終都要散」(《柚子》)、「我要把這記憶留起/舊有粗糙記憶今天都很細膩」(《相約在八王子》)等,不能盡錄。你又找到了幾多首歌? |期盼着故事待續 雖說你我是一個人來到世上,又一個人離開,但人生路上,也總不會是永遠孓然一身。 YEAHS的第二首作品,名為《下一世つづく》。「つづく」,意指「未完待續」,常看卡通片的人,或許都對這個日語字符不陌生。占笑說:「究竟足球小將個波幾時會踢入龍門?下星期就會踢啦!但點知起碼4集!埋門一腳啦,都係未係會踢入去!」 未完、待續,說的是一種期盼:「以前睇日本卡通片,下面有個つづく,幾正啊!因為你永遠有個期待嘛。無人會講你知多啦A夢結局係點,呢一個係永遠無限延續,龍珠都係永遠無限延續,JoJo的奇妙冒險永遠都唔會完。但呢個感覺就係畀細路仔一個好開心嘅感覺,因為係唔會停嘅,唔會完嘅,人生有啲乜係可以永遠都唔會完?」 人生路上,不同的關係緣起緣滅,很多人或許覺得這首歌只適用於情侶、夫妻,但占說,其實它在說任何關係,「呢首歌唔單止係寫畀我太太,雖然開頭幾句係『從小就結識/同一樣記憶/早已沒計日期』,好似因為我哋從細就認識咁。但其實依家就算嗰個人未出現,佢等緊你,都係一個希望。你代入寵物又得,佢從小就結識你啦,同你一樣記憶,早已沒計日期。所以就有呢個無限代入。」 今生緣盡,道別過後,你怎知下輩子彼此會否以其他方式再相會? |像初生之犢般無畏無懼 近幾年,少爺占開始有個有趣的想法,認為人分為兩批,「一班人,唔需要結婚,唔需要有小朋友,可以有好多男女朋友,可以花天酒地。以前你識落佢10幾歲,可以4、5點瞓,依家佢都可以4、5點瞓;呢幾年認識第二批朋友,同我20幾年生活差唔多,從4點一直褪,依家12點幾1點就瞓啦,注意健康啦,有小朋友啦,開始向一個so-called正常嘅生活進發。」 占發現,這兩群人,都有個「小孩」,前者是內心有個小孩,後者是真的養育一個小孩。 先是有了這個意念,後來,占留意到自己的兒子會「呢吓同人鬧交,嗰頭同人攬頭攬頸」,「因為佢個世界pre-set係開心嘅,我出得嚟行 ,就係玩㗎咋嘛;但我哋依家長大咗,就會一開機就彈啲唔開心嘅msg出嚟」。他又想起自己常在網上看到哪個哪個明星歌手,告訴大家「以前我睇乜乜乜forum平台攻擊我,但我都學習唔睇啦,開始唔理呢啲嘢啦。」於是,他把「細路仔concept」放進去第三首派台歌《我內心強大的小孩》,「我就想將呢個概念畀嗰啲成日被人攻擊嘅人,只要你內心有個小孩,就可以對抗所有內心嘅侵襲。」 野仔常被認為以「情懷」為定位;現在,占希望寫一些回應「大世界」的作品,「呢首《我內心強大的小孩》,好似係好細嘅,縮喺心裏面嘅,但我意思係,佢係外向地有一個好強大嘅氛圍喺自己面前。我以前可能會寫收喺心入面嘅強大,依家我係會叫出嚟,話『絕不會說害怕/絕不會被溶化』。」 |同你一齊喊 一齊笑 過去少爺占以多個身分示人,你第一個畫面想起的是甚麼?是與當奴二人搞搞笑笑、偶爾又令人「眼濕濕」的艾粒?是熱血的野仔?還是嫵媚的朱豔強?占自己最喜歡、最珍惜的是「唔會再返嚟嘅朱豔強」。 2021年,疫情稍微緩和,某些表演場地重開,占想做一些事情cheer up自己,所以「問米」邀請朱豔強重出江湖,「大家戴晒口罩,好慘,只係台上呢個可以唔戴,但係好開心,大家見到朱豔強係好開心,好似真係做咗一件好事。」 這也是占覺得現在的香港人需要的東西,一個伴你同喜同悲的人:「呢一代香港人需要咩歌?我覺得都係心靈系啦,其實呢樣嘢,真係未有任何事情發生之前,方皓玟都已經寫緊,只不過近年更多人寫。或者香港人都係需要心靈派啲嘅歌曲,一係你就好心靈,一係就完全純粹係Pink Venom。即係無任何包袱,其實唔需要知道唱乜,只係佢跳嘅時候你好欣賞。」 「另一種就係,你同佢(歌手)一齊喊、一起笑。」 今年10月,你預備好與YEAHS一同分享喜與悲了嗎? 商台製作、寰亞娛樂主辦 叱咤903 都係爺絲 《When We Were Wild Live 2023》 日期: 2023年10月6至7日 地點:九龍灣國際展貿中心 Music Zone 時間:20:15 票價:$580 (全場企位) 門票8月23日上午10時於Cityline公開發售 Special Performance: - ROCKLUB A.K.A ドナルド T + ジム Y - FOOL YA! 虎牙A.K.A 阿正+梁子 - before the night ends - 支力會 A.K.A
【自己做返主角】紮根香港做音樂 宣揚自信自強 港澳混血兒Rae Law懶理外界目光:「不要讓它進入腦內影響你一秒」
若你閒時愛用Instagram看看reels(連續短片),那你很可能看過Rae Law(羅瑋兒)的《多仔》、《女人唔好蝦女人》等作品。她邊跳邊唱:「追我追我追咗九條街 DM多仔多到覆唔曬」、「好姐妹 重新振作 唔好理班八婆自己做返主角」,廣東話歌詞貼地又㜺鬼,更是不少香港女生要面對的日常。但一手包辦曲、詞的她,竟是一個22歲的「鬼妹仔」。 Rae於2000年出生,父親是香港人,母親則是澳洲人。家庭背景讓她從小浸淫在兩地文化之中,也觀察到兩地的共同現象——人們總愛互相比較、互相歧視。她目睹妹妹受其他女生欺凌,最終要轉校;也聽過許多女性受騷擾、不被尊重的故事。Rae深受啟發,她既然熱愛音樂、熱愛表演,索性用音樂作媒介,希望鼓勵大眾互相尊重、停止仇恨。 過往二十年,Rae穿梭於香港、澳洲之間;現在,她決定紮根香港,在此繼續寫下一首首訊息強烈、鏗鏘有力的樂曲。 文:Yanto @yanto_924 攝:Mak @iunyi_ 天生表演命 Rae的眼睛大大、鼻子高高,深邃輪廓表明她是名混血兒——她說廣東話時,不時夾帶幾句流利、帶澳洲口音的英語。但她最愛吃的,是茶餐廳的奶茶、腸仔包;她從小聽得最多的,是《傻女》、《月半小夜曲》。「爸爸常在開車時聽《月半小夜曲》,我本身沒有聽過,唱著唱著,便懂得背一小段副歌了。」 Rae不只愛唱歌,還從小便有着旺盛表演慾,據羅爸爸憶述,當年年僅兩歲的她,竟趁父母不注意,跑進陌生人的婚禮大肆起舞,更引起賓客圍觀:「那個寶寶在跳舞,好可愛!」最後,連帶羅媽媽也要闖入婚禮會場,把陶醉在音樂中的女兒抓回來。經此事後,Rae獲得了「Bobstacle Techno Beep」這個奇怪綽號,「Techno是音樂類型,Beep是聲效,不知合起來是什麼意思」,但反正與音樂有關。 Rae在香港讀小學、初中,「同學叫我聽什麼,我就會去聽,之後就(在YouTube)越找越多。」一首disco混音版的《多得你》,為她打開了香港Disco音樂的新世界大門,也為她日後的音樂生涯埋下伏筆。「有段時間,我突然瘋狂地聽香港Disco的歌,『動滋動滋』那些,然後就『哇!』好想弄這些。」 2018年在澳洲高中畢業後,Rae一直往返香港、澳洲之間,期間亦本著實驗性質,斷斷續續地做着音樂,連同其他音樂人,推出節拍強勁的Disco曲《遊戲》、《愛錯》等。不過,她當時並未認真對待自己的作品,只是「打算做一些很強勁、很開心的歌,開派對時給朋友、自己打碟用。沒想那麼多。」 而經過幾年的漂泊生活後,Rae始終更喜歡瞬息萬變的香港,「周圍都有好吃的,交通方便,可以逛街又可以周圍遊山玩水」。於是去年年尾回港後,她決定定居下來,更決心開始認真做歌,發展音樂事業。她開始在Instagram以reels形式分享自己的創作,以廣東話說唱為主,幽默而不失內涵。 如有雷同 實屬真實 Rae從生活發掘創作靈感,《多仔》講述男性私訊陌生女性,唐突邀約、騷擾她們的表現;《自己話事》則倡議「自己身體,自己話事」,個人打扮只需自己喜歡即可,毋需理會他人眼光。每支影片的觀看次數都超過十萬,最高人氣的《多仔》更是有四十三萬人次看過。 人氣高企,源自於觀眾的共鳴。在宣傳《多仔》時,Rae到中環做街訪,問女生她們是否「多仔」、有否受過奇怪訊息騷擾。結果她們紛紛表示遇過相同處境,收到的私訊五花百門:有人要求某女生讓他舔腳,又有人向她們索取穿過的襪子、拖鞋。這些「fuck boy」、會性騷擾的「色狼」等,同樣在Rae的私訊裏出現過,最終也被她寫進歌詞。不過,她收到這類訊息後,其實只覺好笑,「隔著螢幕搭訕那麼沒誠意!」 然而,另一首歌《女人唔好蝦女人(下稱《女》)的創作故事則相對沉重。身為長姊,Rae習慣照顧四個妹妹、調停家庭紛爭,卻沒想二妹會在外受欺負——學校竟有惡霸把她的午餐盒刮花,然後扔進垃圾桶。Rae隨妹妹回到學校,想一睹惡霸真面目,「我想知道她們憑什麼?」結果,她看到那些壞女孩全都板著臉,「難怪他們欺負你!她們自己都不開心,便想令到其他人都不開心。」Rae認為惡霸們是嫉妒妹妹漂亮又能幹,於是拿她來出氣。幸好後來她轉了校,便沒再受欺負。 不過,Rae還是為此忿忿不平,「我妹完全沒做錯,她只是存在,就被她們攻擊。」受妹妹的故事啟發,她在今年年頭寫下《女》,提倡女生間要和平共處,「自己解決情緒,不要發洩在不相干的人身上。」除了發佈reels外,她還請來另一位音樂人Luna Is A Bep合作,在YouTube為此歌推出MV。 MV裏,Rae和Luna再次走上街頭,訪問街上女性是否支持「女人唔好蝦女人(女生不要欺負女生)」,更邀請她們聯署表態,「我們看到街上有動物保護基金收集聯署,就想到做一個『愛護女人聯盟』的版本。」途人們不分老幼皆踴躍參與,她們花了約一小時,就收集到近三十個簽名。 做個自信的人 觀眾對此曲反應熱烈,不少女生也隨之向Rae傾吐自己的故事,當中多數人曾受他人非議影響;而Rae,也曾是其中一員。 幾年前,Rae正值青春期,性格敏感細膩。她以「people pleaser(傾向討好大眾的人)」自居,很是在意別人目光,「動輒就覺得是自己的問題」。就算是一條小問題:「你怎麼把眉毛畫深了?」,也足以擊垮她的自信,與其說是被流言蜚語傷害,其實真正的罪魁禍首,是她不斷的反芻思考。 消極想法令Rae故步自封,「又很怕向前踏步,因為怕被人歧視,或怕自己做不到」。但她亦意識到自己的問題:「我繼續這樣的話,根本無法快樂。」沉澱過後,她為自己立下規則:不能再在意別人的想法,勇敢做自己。如今她已能無視一切惡評,決不回應留言區裏任何人身攻擊,「不要讓它進入腦內影響你一秒」,也避免散播負面情緒。 回來香港後,Rae直言自己最嚮往的合作對象是藝人阿儀(薛影儀)。阿儀雖然相貌平平、歌喉一般,卻有著莫名自信,單曲《一加一等於阿儀》、《爸爸爸爸我愛你》獲廣泛流傳。「可能有人會覺得阿儀很尷尬、很奇怪,但我覺得她很棒。她是一個很有自信的女人。看到她除了開心,完全沒有其他東西。」 Rae希望自己的作品同樣能帶來快樂,讓觀眾受到鼓舞,更敢於做自己。早前有twerking(電臀舞)導師用了《女》來排舞,她應邀前去上課,看到「那裏的女生全都在自信地跳舞,這就是我播這首歌時,想看到的畫面。」 當然,這個世界不只有女生需要自強。Rae最希望的,是社會大眾都能更open-minded(擁有開放思想),不再互相歧視。「世上沒什麼是絕對正常,你可以做任何事,亦應該接受任何事——除非那是違背道德的。」今後,她亦會繼續做自己想做的事,可能是重拾瑜珈、鋼管舞等興趣,可能是繼續打碟、登台表演;無論做什麼也好,最重要的,是不再受輿論所限,想做就去做。
【登陸潘朵拉(下)】花一年時間雕琢 唱出日系唯美故事 Pandora帶同觀眾《找出秒針的缺口》鑽進時光裂縫
提起過往,往往伴隨著「遺憾」二字。人類總愛幻想回到過去,改寫歷史。但倘若真能回到過去,你又是否有足夠決心,可以重新作出正確選擇?抑或是「人類總愛重複同樣錯誤」,終將殊途同歸? 只可惜開心的 再美滿總得耗損 誰真可把 現實逆轉? 透過《找出秒針的缺口》一曲(下稱《找》),三人樂隊Pandora帶觀眾展開一趟時光旅行,探究重新開始的可能。 《找》由成員Anakin作曲,Pandora三人共同編曲及監製。有天Anakin和Michael去球場打籃球,卻連續輸了十九場,二人無心戀戰,打算離開。就在此時,Anakin心血來潮給Michael清唱了他作的一小段旋律,「聽到已經起雞皮疙瘩了,如果加上樂器、簡單編曲,應該會好好聽,是我們會很喜歡的歌。」Tony聽了旋律後亦大讚,於是他們二話不說,立刻展開新歌製作,不料這首歌一做就是一年。 細節的雕琢 Anakin作曲時,已定好「回到過去」的主題,並將其命名為《Till We Meet Again》。「分手後,你總有很掛念、很掛念的時候。有些人選擇 move on,但那刻的我就想:如果回去的話,有些決定我不會這樣做,可能這段關係就不會斷。」但時光倒流只存在於幻想當中,Anakin也只能將這份無奈放進歌曲。 核心意念有了,接下來便是逐音逐拍的雕琢。「一定會有些部分,是我們聽了三個月便厭了。有沒有一些部分能讓人刻骨銘心,或想不斷重複聽?我們為此花了較多時間。」例如三人想在歌曲開頭營造孤獨感,便減去了大部分樂器、聲部,只留下人聲、木結他和少量聲效。他們覺得慢一點更好聽,為找出最理想的節奏,又將歌曲的拍子逐格逐格減慢,由90拍慢慢減到70多拍,不停試驗。 這種對音樂的一絲不苟,有不少是從監製舒文身上學到的。舒文長期為Pandora的作品監製,三人敬佩他的執著,也欣賞他的品味,尊稱他為「舒老闆」,「他說任何話,我都覺得:如果你這樣說,我都應該試試。」 一開始將《找》調慢亦是舒文的主意。他更給予Pandora錄音技術上的指引,例如以單聲道錄製結他聲,比起使用數支咪高風,將更能為歌曲營造孤獨感。此外,他更教導Tony將演技融入聲線,讓觀眾聽出「渴望回到過去」的感覺。「因為觀眾聽歌沒有畫面 ,最多只聽到聲音。所以在聲音裏都要聽到這些微細的東西。」 浪漫的誕生 一首好的編曲營造氛圍,一份好的歌詞更是能直擊觀眾心臟。為配合感性主題,完成編曲後,Pandora找來擅長柔和、浪漫風格的李文曦(Oscar)為歌曲填詞。「他的作品很多都有很滑、像絲綢的感覺。」雖然雙方是第一次合作,默契卻出奇地好。Anakin向Oscar解釋歌曲意念時,僅傳了一個Little Twin Star的貼圖給他:「他們在星空裏拖著手、不停轉著飄浮。我說副歌就是這個感覺,然後他就萌生了所有東西出來。」 一個Whatsapp貼圖,幻化成「掙開氣流擁抱星宿」、「地球裂開亦攜著雙手」。成員們對整份歌詞讚不絕口,皆為詞中畫面所震撼。就連歌名《找出秒針的缺口》,也是Oscar的傑作。Anakin讚嘆:「Time Travel可以有很多說法,例如『回到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