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愚公移山】走方大同的路 Michael C.夥結他出道 感激樂迷包容:「換個時代《雙重標準》或不能面世」
曾幾何時,我們都有一個看在大人眼內很不切實際的夢想,你又記得這個夢是在何時被現實洪流沖走?「站在分歧的路口,那一股傻勁是我最好的朋友。」這是Michael C.《愚公》中的一句歌詞,也是他人生的真實寫照。如果給你一個選擇,高薪厚職抑或是從零開始追夢?港大畢業的Michael C.毫不猶豫執起那支有如「最佳拍擋」的結他,腳步堅定、踏上追夢旅程便向前走不回頭:「我應該是最離不開結他的歌手吧!有佢有我。」
那張專輯與音樂考試
所有事情總有觸發點,讓Michael C.走上音樂這條「不歸路」的原因有二:他的青少年時期台風正熱,旺中幾乎每間店舖也播放着周杰倫、林俊傑的歌,令Michael C.開始接觸音樂,不過真正「入坑」,卻是因為方大同。當年15歲的他正考慮學結他,剛巧聽到方大同的《15》專輯,Michael C.心想偶像也是15歲才開始彈結他,或許自己堅持下去也能追上偶像步伐,結他也能彈得像他一樣好,他笑言:「所以我是因為喜歡彈結他,才開始唱歌的。」
另一個觸發點則是中三的音樂考試,他語帶興奮地分享:「老師要我們和同學組樂團去玩,感覺很新鮮。」就這樣,他便被團員委派成為結他和主音,而這隊「臨時拉夫」而成的樂團,在考試之後亦一起征戰了多場校內的才藝表演,甚至畢業後緣份也還未斷:「發現自己不是那麼害怕舞台,而且還頗喜歡它。」或許Michael C.就是被結他和舞台選中的小孩,就這樣在考驗中一步步越過封閉和弦的痛苦和對舞台的恐懼,在起點看去一人一結他的背影已逐漸模糊不清。
錄音室奇遇記
當孩子與父母分享理想職業時,總有幾個答案比較令人頭痛,玩音樂想必是其中之一。在這個情況下,你會選擇甚麼方法拆彈?Michael C.在人生數個關鍵時刻也決定先讓父母安心:「大學選擇了他們覺得隱陣的科目。」香港大學的經濟金融學絕非輕易能「碌」入,或許當時他的父母會希望兒子受學府環境和同學薰陶,重回「正路」,卻沒有想到兒子的堅持:「希望我選擇了他們希望我讀的科目,之後他們也願意支持我想做的事。」
在大學一年級時,Michael C.繼續參加不同的音樂比賽,因緣際會下在一個小型演唱會中認識了唱片公司的經理人,更被邀請到夢想中的錄音室:「打開門便看到Edward Chan,我真的以為自己在發夢。」入行24年的Edward Chan是行內的着名監製,亦是方大同早期作品的製作班底,Michael C.基於此原因沒有多想,便與唱片公司Sony簽約。
錯過最好時刻?重新出發!
Michael C.第一首單曲《愚公》在正式簽約後第二年才推出,他解釋,這是與父母和公司商討後的決定:「他們認為能考進港大也是我的本事,能畢業則是告訴大家我不只是會做音樂。」他坦言現在想起,仍然有點後悔沒選擇休學,感覺喪失了一段十分寶貴的時間:「好像錯過了很多一開始認識我的聽眾,可能以為我消失了。」
重新出發,以方大同路線為目標的Michael C.為了同時打入港台市場,接連推出兩首國語單曲,卻不幸遇上疫情。他坦言沒有預計疫情會持續這麼久:「留在香港會想做廣東歌,但也要等待一個好的時機去轉,要帶給樂迷一個反差和驚喜。」今年十月,終於為久違的香港樂迷帶來了廣東話口語歌《雙重標準》。
市場包容度成就公司更大的接受度
Michael C.分享了選擇口話歌詞的因為:「歌曲主題是重點,《雙重標準》是與另一半控訴、鬧交,若用書面語便無法彰顯威力。」戀人互相控訴,是一個較易消化的切入點,而新歌的實際靈感,源於Michael C.有感在疫情時的人際關係,相處時間與爭拗機會無可避免地增加:「有種無力感,但卻不能炒大鑊,只可以自己默默忍受。」沒有大道理,沒有心靈雞湯,他只想把歌曲變成一隻大手拍拍你的肩膊:「我明呀!」
談到新歌,Michael C.笑言《雙重標準》若在幾年前寫好也未必有機會面世:「因為當時口語是更indie。」他續言,現在香港的音樂市場很不一樣,樂迷對不同類型的音樂包容度提高,讓唱片公司更願意多作嘗試:「對我們有Label的創作者來說,等於有更多的創作空間。」不單是語言,即使在主流音樂市場中,唱片公司也願意給予不同音樂風格機會,Michael C.以自己偏Blues Rock(藍調搖滾)的《黑犬默語》為例:「華語市場未必很喜歡,出碟的話放side track也很不錯,但作為單曲出便有風險。」這又是否間接證明了只要有心,樂迷也能撐大整個音樂市場呢?
「有結他便有我」
在Michael C.曲中很容易找到結他的聲音,他笑言希望歌曲都以結他主導,無論如何也想堅持歌曲中有這元素:「因為這是我做音樂的原因,冇佢冇我。」
在疫情時,Michael C.會為自己的作品重新編曲或翻唱其他歌,編曲都離不開Fusion Band Version或Acoustic,他坦言自己很喜歡樂器的聲音,所以在重編時未有以樂迷取向作主要考量:「沒有預計有幾多人鍾意聽,即使沒有人聽也不重要,至少大家做的時候很開心、享受。」訪問到尾聲,被問到認為自己是一個怎樣的歌手?他認真思考,筆者彷彿再次看到15歲聽着方大同與和弦努力搏鬥的Michael C.,答案是:「可能我是一個最離不開結他的歌手。」
文:Hoiyan
攝:Ma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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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聽廣東歌長大的嗎?很多80、90後的重要人生階段也有一首非它莫屬的主題曲,畢業時一定與好友們唱着《Forever Friends》、與初戀感到彼此是《天下無雙》的一對、為未來感到迷茫時則要來一首《我的快樂時代》,記得那些已塵封的稚嫩過去嗎?90後歌手吳林峰也是被廣東歌餵養長大,聽到陳奕迅充滿撫慰的嗓音,便以成為能唱出故事的歌手為目標、又因為感到有趣而在初中的校內歌唱比賽唱了林峯的《如果時間來到》,後來他走到街頭Busking並開始寫歌,街頭表演了六年快要放棄之際,又誤打誤撞成為2019年的樂壇新人。 從守在收音機旁默寫歌詞的小樂迷,吳林峰憑住一點堅持一點愛面子的心態成為台上的歌手。可能你沒有聽過他唱的歌,也未必聽過他寫的曲,但不論觀眾有多少人,他都篤信做每首歌也有責任:「一定會影響到某啲人,可能3、4個也唔緊要,但要對得住自己嘅作品。」 文:Hoiyan|攝:Mak 守在收音機旁抄歌詞的男孩 小學時,吳林峰剛與父母來到香港,三人住在空間狹小的小房間裏。在同齡小朋友放學後看着電視兒童節目「放學ICU」時,吳林峰則是伏在收音機旁,一知半解地開始接觸流行曲的花花世界。不過,那時候他沒有MD機,聽到喜歡的歌如何「重播」?「我會抄歌詞,記得信和樓下有好多唱片舖,聽完歌會去嗰度唱畀姐姐聽,問佢哋歌名。」吳林峰笑道,因為小時候的自己性格比較「摺」,又不太喜歡與別人溝通,當時讓他珍視為娛樂的音樂,意外地變成一顆種子,不斷被音符、旋律和歌詞灌溉,開始長出嫩綠的芽。 升讀中學後,吳林峰的媽媽從社區中心搬回來一台二手電腦,他說:「搵歌就方便咗啲。」除了電台DJ的播放清單外,吳林峰也開始主動出擊,在SoundCloud或Foxy中尋寶,他舉例:「喺茄子蛋仲未紅嘅時候,我已經聽過佢哋啲歌。」聽到了喜歡的歌,買回來CD後會細聽每一首歌,翻看歌詞本中甚少人留意的幕後製作名單,他解釋:「心入面有個底,如果有呢啲人出現,首歌一定會好聽。」性格方面,他也從小毒男變成擁有自己朋友圈子的大男生,先後因為被說聲音像許廷鏗而在比賽唱了《螞蟻》,又在朋友起哄下以林峯的《如果時間來到》參賽。 然而,這小小的舞台如何能困住年少的熱血和夢呢?在中四的下學期,吳林峰便走上街頭,開始其長達6年的Busking之路。 不想後悔?現在就去追夢吧! 在人生哪一個時刻,我們開始將轟轟烈烈的夢想拋諸腦後,從初生之犢變成營營役役遵守遊戲規則的齒輪?這是日本樂隊Mr. Children的一首歌曲《くるみ》(Kurumi)所說的故事,讓當時已開始以玩票性質創作歌曲的吳林峰深受觸動,為了不讓自己老了才後悔沒追夢,他開始認真的用一粒又一粒的小豆豉譜寫出自己的心情。 從那時候開始,成為一個唱作歌手是吳林峰的目標,而他希望用歌去記錄生活中有情感和溫度的事。對於他的創作或風格,盧廣仲和陳奕迅影響最深,他說:「盧廣仲啲歌好似冇咩意思,好無厘頭,但其實係一本日記寫低佢人生每天發生嘅事。」前者讓他發現原來創作可以很自由;後者的嗓音讓他感覺到很被了解,每一個時刻也總有一首適合你的陳奕迅,他語氣堅定說:「我好確定自己要唱得似佢,唔想係唱歌,我想講歌。」 不過,把鏡頭拉闊一點,看看當時整個香港樂壇的大環境,充斥着開心情歌、失戀K歌,甚至有人說樂壇已死,不少樂迷也轉會到日韓台的音樂世界。「香港係一個好抑鬱的城市,每個人都趕住返工,聽歌都變成咗一個尋覓安全感嘅方法。」吳林峰嘗試以「上帝視角」回看當初,有些人會覺得唱片公司複製成功例子打造新人,倒模的歌手形象、相似的歌調,全都一式一樣,但他仍認為那時候的廣東歌有很多優點:「廣東歌嘅曲是特別melodic(有旋律),其中一個原因係廣東話有9個音。」而且,早期不少廣東歌是翻唱旋律多樣化的日文歌,又或者簡單悅耳的英文歌,集百家大成,最可惜的是,市場沒有足夠勇氣走出舒適圈。 香港製造的一浸「除」 當初因為追夢走到街頭演唱,卻因為多年沉寂尋不到伯樂而感到沒有未來,於是想做一隻屬於自己的歌圓夢,他笑說自己是愛面子的獅子座:「同時都想搵一個型啲嘅方法退場。」當時的他心想,完成這首歌後,從此不再異想天地把音樂當作工作,只看成興趣或許也很好。有了這一個目標,吳林峰的生活便是Busking、寫歌、工作不斷循環,把人情卡「碌爆」找朋友幫忙錄歌製作,更曾試過因沒有錢而被迫中斷錄音,他說:「唔夠錢就停一停,返幾份工,夠錢之後繼續再錄音。」能做到這地步,不是真心熱愛,應該也難以捱過。既然音樂彷如你生命的一部分,又為何要放棄呢? 「做Show $200、$300、$500或者$1000都唱,我覺得自己好似做雞。」吳林峰坦言,雖然可能某些人聽起來不舒服,但這確實是他在表演時的感受,是一路走來的血與淚。在一些表演中,他曾問主辦單位能否唱自己的歌,只換來對方一句冷言:「我哋有提供歌單。」或是賣力唱歌時,在場的人沒一個在意,有如一個「人形Amp」播放着背景音樂,不禁讓他質疑自己到底是音樂人還是廉價表演工具?他不解道:「我好憎呢種感覺,搞唔清楚自己身分。」這樣沒有前路的6年,讓他不敢再去夢。 而這也正正是很多音樂人面對的苦況,在香港做音樂難以支撐生活,他們甚至需要一份正職來供養音樂,然而諷刺的是有一句老話「音樂是來自生活」,吳林峰說:「已經無法生活,仲講咩音樂?」但他很清楚這是一個考驗:「通常越難捱、越痛苦就越有藝術感。」以Jazz和Blues為例,就是當時在黑人生活被壓迫下所誕生,所以堅持堅持幾多錢一茶匙?他說:「香港其實有好多好勁嘅痴線佬,都是被迫出來嘅獨有藝術文化,所以我們嘅音樂、影像或者文字,一定有一浸除。」對,這熟悉的感覺,就是香港。 放棄的轉角是希望 上面提到的「退場歌」,就是《你是萊特》。這首歌歷經重重難關終於面世,吳林峰在社交平台上發布,並投放了$20賣廣告,讓他終於等到伯樂。有一天他收到一位商台DJ的電話:「你好,我係商台嘅梁文禮。」吳林峰笑言自己滿頭問號,還心想是否電訊公司的續約電話。對方接着說:「你首新歌有冇派台?」說音樂,他絕對能侃侃而談,但關於市場上的操作,他還只是個孩子呀!於是,吳林峰便禮貌問道:「要點樣派台?我把隻碟寄畀你哋定點?」電話那頭解釋:「因為聽到你首歌之後我都幾鍾意,想陣間喺節目度播。」掛線後,吳林峰便把歌曲的音檔傳送給梁文禮,《你是萊特》首次在電台上播放,沒有留意後續的吳林峰,當然不知道後來歌曲在兩星期上了歌榜20位,這是一個大驚喜。 「年中嘅時候,我突然收到叱咤頒獎典禮嘅邀請信,因為我係嗰年嘅新人。」後知後覺的他才發現,原來自己無意之中已踏進了樂壇,便對朋友說:「我哋係咪要繼續做歌?」既然上到榜,便繼續做下去吧!有時候看着前路,好像只有滿滿失望,誰知道轉角便重新找到希望,吳林峰就是這樣,重新找到堅持繼續玩音樂的理由。 每一首也是一個責任 吳林峰出道於2019年,有人說這一年出道的歌手都是悲劇,他卻滿足道:「同年有林家謙、姜濤等人,依家自己嘅存在仲有一份價值,我已經覺得算係咁。」此外,那一年接連出現社運和疫情,他說也是一個很好的機會讓他思考自己:「自己可以為社會做啲咩?或者你嘅音樂有咩意義?」而且,在歲月靜好的日子裏,或許成為一個歌手已足夠讓你成為特別的存在,但疫情是香港人以至全世界的共同經歷,這些都把「特別」沖淡,反而讓他認真檢視自己的想法:「我應該要做一個點樣嘅公眾人物?」他想,即使自己不是大紅大紫的歌手,但至少每首作品也要對得住自己:「唔多人還唔多人聽,但一定會影響到某啲人,每一首歌都有一個責任。」 從低谷走到現在,吳林峰有感現在樂壇狀態很好,他說從前會和朋友戲言:「譚詠麟唱咩歌都好聽,因為佢係譚詠麟。」過往可能只有極少數的樂迷會留意歌曲背後,但現在卻因為Mirror帶起風潮,讓樂迷也慢慢開始把目光留在幕後製作,他說:「可能有人好憎他們,但我好感謝佢哋帶起討論,因為冇人討論嘅都係shit。」對音樂人而言,這是一個實實在在的曝光機會,即使你可能只願意花15秒時間聆聽,或是閱讀他們的數個帖文。 安全感作祟 有人說,近年香港樂壇的音樂種類變多了,吳林峰則說:「我會話Supper Moment時期已經有好多。」那時候的地下表演場地已有很多幕後製作人的演唱會或分享,他續言:「Metal有RAP也有,只係走上台就要迎合市場。」他補充,從前香港與台灣音樂市場的最大差別,後者流行到live house鑑賞音樂,以音樂去認識歌手,張懸、蘇打綠、陳綺貞等歌手便是從「女巫店」走出來的,而這些正是香港樂迷正在學習當中的,而吳林峰亦感受到實在的變化:「觀眾開始認真去聽歌。」無論是哪個頒獎典禮,總有樂迷會不忿結果,吳林峰坦言雖然聽在歌手心中會有不快,但轉念去看便是樂迷開始擁有辨別好壞、清楚自己喜好的能力。 說回音樂類型,既然從前香港音樂已百花齊放,為何留待現在才被發現?「因為大家都離唔開香港。」吳林峰說娛樂是必需品,疫情期間能外出娛樂的機會減少,他說:「大家開始關注呢個地方發生嘅事,喺呢度尋覓娛樂,擁有娛樂之後就開始探索更多。」 同樣地,也是安全感作崇的關係,部分人會覺得歌還是聽老的好,吳林峰分享:「每日都有好多新事物出現,要接觸新事物好難,同樣要令自己鍾意都好難,所以要不斷用時間去聽同感受。」為此,他自己每天也會花上大把時間讓自己沉浸當中,或是寫歌,或是發掘新的樂趣。 讓廣東歌飄洋過海找到你 樂壇其實不如想像中黑暗,入行4年的吳林峰說行內前輩很願意分享:「好似Carl叔叔、Edward Chan,佢哋唔會覺得自己蝕底。」而且更多的情況下,大家也不會計較輩分,每一個崗位的人也有自己的話語權,只希望做出彼此也滿意、好玩的作品。 這些年來,對於吳林峰而言都是幸運的:「呢座城市有好多情感,有好多事物都能記載喺心中,然後寫出來。」他相信,廣東話作為歷史悠久的語言,加上廣東歌曾經風靡多個亞洲國家,未來也定能再次輸出:「唔好覺得自己嘅音樂比不上人。」他也期許自己的歌能讓大家聽100年,能飄浮到別國,找到懂得欣賞的知音。 音樂路上,吳林峰還有無數個目標希望做到,不過最終他還是不想讓自己回想過去時悔恨:「終極目標係墓誌銘可以寫成100頁嘅書,唔係嘅話,人生好似冇咩意義。」現在,樂壇正是他們的時代,火炬就在他們的手中,或許數年、數十年後,現在聽着廣東歌長大的孩子會成為歌手,繼續唱着沒有完結的歌,其中一首就是《你是萊特》。
【電影看世界】當音樂成為禁忌 《戰地孤聲》奏出希望與自由 香港Busker眼中的音樂又會是甚麼?
有些人出門忘了帶耳機,就會一整天不自在。的確,戴上耳機,聽着精心排列的歌單,無論身在何處也能馬上進入屬於自己的小天地,讓情緒和旋律互相渲染。聽歌、唱歌、創作音樂,看在我們眼裏很是理所當然的事,卻是地球上某片土地的禁忌。最近上映的《戰地孤聲》(Broken Keys)說的就是敘利亞人民被伊斯蘭極端組織佔領,禁止所有音樂、文化創意及娛樂,違反者會遭處極刑。 劇中男主角卡林從小受母親熏陶,學習彈奏鋼琴,夢想成為一位鋼琴家,而這一切都被無情的槍械和戰火剝奪,每一次彈奏樂曲也需要賭上性命作代價。卡林為了離開敘利亞得到實現夢想的機會和自由,打算把母親的遺物鋼琴賣掉,卻不幸被極端組織破壞鋼琴,他必須深入戰區尋找維修鋼琴的零件。路途上,他遇見不同在斷壁殘垣的隙縫中努力生存的人,讓他深刻感受到「自由是要付出代價」,同時亦意識到音樂正是他最擅長和僅有的武器。 在地球的那端,音樂既是禁忌,也是自由和希望。那麼在香港,音樂又是甚麼呢?我們想到了一個個仍在努力追夢的busker,在剛過去的星期五晚上,走到了旺角街頭,希望問問他們音樂的意義。流連了兩個多小時,卻一個身影也沒有,據說是不久之前那邊的街頭表演被投訴發出噪音滋擾,警方接報後到場發出傳票的結果。 後來,我們走到尖沙咀星光大道,終於看到兩隊Busker正在表演…… 文:Hoiyan|攝:Mak
【流水落花】寄養家庭8年照顧8個小朋友 用愛和陪伴建立互信:「沒甚麼比一個家對小朋友更重要。」
由鄭秀文(Sammi)飾演天美姨姨、陸駿光飾演彬叔叔的寄養家庭電影《流水落花》已經上映,故事講述天美姨姨為了彌補心中遺憾,與丈夫成為寄養父母,照顧因不同原因離開原生家庭的小朋友,在彼此認識、了解與離別的過程中重新面對傷痛,也在時間的流逝間解開心結。然而,真實的寄養家庭又是怎樣呢?ACOO透過本地慈善機構「母親的抉擇」轉介,認識了一對參與寄養服務「橋樑計劃」8年多、曾照顧8個小朋友的中年夫婦Sue和Kit,由他們的經歷為我們揭開全港約1000個寄養家庭的其中一頁。 從此一家不只四口 Sue和Kit都是從事教育行業,Sue是小學英文老師,Kit則是負責課程設計和德育教育,二人十分喜歡小朋友,養有一子一女,他們笑言還想多生幾個,不過礙於年紀無法實行,所以從前已有領養的想法。由於信仰的關係,二人都有到教會的習慣,一次「母親的抉擇」來到教會進行分享,首次讓他們接觸到寄養:「我們聽罷已有興趣想加入。」 一般而言,小朋友會因為不同家庭問題而離開原生家庭,再因應他們的需要被安排到兒童之家、寄養家庭等不同處所,之後有些孩子或會回到原生家庭團聚,或會等待合適的配對被領養至新的家庭,甚或直至18歲便獨立生活。「中間這段時間是很嚴峻的。」Kit認為以他們的能力能在寄養家庭中貢獻更多:「可能同做教育有關,我希望可以影響更大。」而Sue則表示自己想法很簡單,希望能為小朋友、原生家庭和領養家庭送上及時雨,讓大人能夠安心,小朋友也可以在安全和關顧中走過中段的過渡期。 至今,Sue和Kit共照顧了8個小朋友,最年幼的只有3星期大,最年長的則約10歲,有一半展開新生活的小朋友仍會與他們聯絡。 第一個寄養兒童 成為寄養家庭並不如想像中困難,最重要的還是擁有一顆愛孩子的心,Sue和Kit回想到在報名成為寄養家長後,他們需要參與網上學習課程、與社工進行會面、評估成為寄養家庭能力和服務前培訓,雖然整個過程聽起來要過五關斬六將,但Sue認為每一個訓練也很重要:「連急救也要學一點,其實即使不是寄養父母也應該學。」 通過審核後,首個任務便是「替假家長」,即暫代其他寄養家長照顧其寄養兒童,3歲的小男孩便成為他們第一個照顧的小朋友。來到Sue和Kit的家前,他們彼此其實已在機構的活動中認識,Sue說:「因為小男生的寄養父母在聖誕節和復活節期間需要出國,無法帶同小朋友一起出行,所以期間便由我們照顧。」如Sue所說,玩是一回事,一起生活又是另一回事,小男孩來到新家的當晚因為不適應陌生環境很是緊張,這時候家中的兩姊弟便成為最好的橋樑,Sue笑言:「可能大家體型差不多,會容易相信他們多點。」那個晚上,男孩抱着哥哥、姐姐在梳化入睡,最後他們一家五口回到房中睡,才讓闖進陌生環境中的小男孩慢慢放寬心融入當中。Kit回想到當時小男孩離開後,兒子不捨得小玩伴的關係,哭了兩天:「感覺好像喊了整個星期,他甚至問我們為甚麼不能要?」 這部分,就如《流水落花》中的劇情一樣,在香港的制度中,寄養和領養是兩條不一樣的隊伍,機構和社署會分開處理小朋友的配對,並根據家庭和孩子的需要作安排,所以如何學會與寄養兒童說再見,也是寄養家庭必須學習的重要一課。 孩子與家 曾經,Sue和Kit需要照顧一個3星期大的嬰兒,親自到醫院接他回家。Sue回想嬰兒不會哭:「不哭鬧好像很乖很易湊,其實是他知道即使哭鬧也沒有人理,不要以為嬰兒沒有語言、記憶,其實這種感覺已深深的植根在其心中。」而小嬰兒因為待在醫院中,沒有人會時常抱抱他、替他轉換睡姿,所以他一邊頭也睡扁了,Sue也坦言不能怪醫院:「小朋友因為家庭問題而滯留在醫院,但那是醫病的地方。」幸好,回到家後夫婦二人常常小嬰兒不離手,以人類最原始的肢體語言擁抱他,給予他溫暖和愛護,讓他慢慢的重新感受這世界也有人重視自己的需要,很快便變回與一般嬰兒無異的會哭會笑會鬧,Sue說:「對小朋友來說,沒甚麼比家要來得重要。」 又有一個1歲多的小朋友,他已經有父母的記憶,來到寄養家中,不論是環境、人或是情緒也讓他無法處理,只會把身體捲曲、好讓頭能埋在雙腿之中,活像一隻嘗試逃避現實的小鴕鳥。不過,這是一隻貪嘴的小鴕鳥,因為他很喜歡吃東西,每有食物出現便會願意解放自己;同時,小鴕鳥雖然表現抗拒接觸新環境,但內心卻是非常渴望溫暖,因為他會願意被Sue抱着,可能只花了數天的時間,他便進化成一隻吱吱渣渣活力充沛的小麻雀,Kit笑言:「大字型的睡。」Sue和Kit住在村屋,在飯廳旁有一道通往花園的玻璃門,小朋友每天算準了時間便會伏在門前等待夫婦二人回家,看到他們的身影便會開心得拍玻璃、大叫,Sue微笑着說:「看到他們由沒有反應到有反應,已經是對我們最好的嘉許。」她續言,如果說我們很愛這些小朋友,其實他們才是真正毫無保留的愛我們。 世界的目光不那麼冷 在電影中,有小朋友稱天美姨姨作「媽媽」後被更正用字,Kit解釋:「若果只是一個稱呼是不抗拒,但如果代表了一個角色,我們會引導小朋友作出調整。」初生小朋友來到家中,跟隨家中的哥哥姐姐牙牙學語,通常他們所喊的「爸爸」和「媽媽」並沒有意思於其中。不過,也有因為小朋友的情況亦有例外,Sue說曾有已就讀幼稚園的小朋友,若要一個孩子向同學解釋家庭情況未免太強人所難,所以她對小朋友說:「在同學面前叫我做媽媽也沒關係,他很想叫我媽媽,所以我說做他的大尾篤媽媽。」要清楚讓孩子知道一個界線,讓他們知道自己有真的爸爸媽媽,Sue會耐心的向小朋友解釋:「稱呼有時也很影響他們,我要準備他會離開,有一個屬於自己永遠的家庭。」不過,這段時間彼此付出的愛和依賴也是真感情,Kit分享有小朋友被領養後回來探望:「會叫她Sue媽媽,在這裏住時也沒有這個叫法。」有時候,一個稱呼、一個身分,在真正的感受之中都會變得不那麼重要。 為甚麼要特地在同學前避忌,隱暪Sue並不是真正的媽媽?不要誤會,那只是因為孩子年紀尚小,複雜的原因還難以讓他們清晰的向別人娓娓道來。根據Sue和Kit的實戰經驗,他們感到社會對寄養家庭和兒童有很大的包容,Kit指曾遇過很暖心的情況:「第一天帶小朋友上課,他有一點緊張不敢入課室,老師知道他的情況,讓所有同學一起歡迎他,很多同學拉着他的手一起玩。」Sue補充,學校還特別給他們優惠:「其實香港很有人情味。」即使不在學校,因為住在村屋,鄰舍關係比較親近,Sue表示有人得知後會主動施予幫忙:「有書、BB衫分享給我們。」同時,亦有特別的經驗:「有成年人對我說自己也是被領養,想了解更多關於寄養服務……」 Sue和Kit坦言,不同小朋友的背景和遭遇也盡不相同,無法得知是否真的有孩子因而遇上欺凌,不過慶幸他們一家和8個小孩也是幸運的,遇上的都是正面的好人好事。 我們的共同成長 從2014年的聖誕來到現在,Sue和Kit坦言自己也從中獲益良多。「做家長要學很多事,要常常反思自己的行為,本身自己兩個小朋友對我的成長已有很大影響。」Kit回想起這段日子,這8個小朋友的短暫到來,讓他學習如何更有耐性、自己相信的價值或許也受到挑戰,卻一步步和孩子們學習、檢討和成長,成長的不只是小朋友,還有他自己。對於Sue而言,她自言成長於簡單家庭,多年來接觸的人也很類近,所以很容易會對別人定型:「以前會把年輕媽媽定型,但現在我接觸到有血有肉的她們,知道她們每一個決定也很不容易。」寄養的路上,他們認識了其他寄養父母、小朋友、孩子的生母、領養家庭、社工、機構中各施其職的人,每一位都讓Sue感受更多:「沒有一個Stereotype可以界定一類型的人。」 在他們的家庭之中,因為兩個小朋友自幼便自在其中參與寄養服務,Kit回想當初也曾擔心會影響子女:「屋企由請一個工人、養貓,我們都會和小朋友詳細討論,所以寄養前也有問他們意見。」Sue則表示有時兒子會呷醋,很感恩長女總能在適當時候補位,成熟的表現偶爾讓Sue也忘記了她的需要:「一次暑假次兩姊弟爭着搭我膊頭,那刻我有點心酸,因為我以為家姐已經是一個小大人,但其實她也很需要媽媽。」 這是一個既短暫又永恆的家 來到Sue和Kit的寄養家庭,他們最希望幫助小朋友學會與人建立互信的關係,Sue說:「家庭中父母的角色要讓孩子有安全感,知道有人愛他們。」即使離開這個家後,不論是回到原生家庭或是領養新家庭,小朋友也能重新建立信任和愛:「為何有這麼多社會問題,可能是因為這個環節出問題。」 「其實不只是寄養,對所有小朋友而言,如何建立人與人之間的連結也很重要。」Kit認為,他們作為寄養父母的責任是幫助小朋友擁有一個安心的記憶,讓他們體驗與哥哥姐姐或大人有一個舒服的關係:「好似係一粒種子,學會相信便可以為未來開啟更多道路,沒有安全感只會是一個惡性循環。」 或許,Sue和Kit只是小朋友成長中的其中一頁,甚至會在適應新家庭後便忘記了他們,Sue坦言:「有少少心悒(jap1),但見到小朋友與新家庭完全融入,新手父母又上手,真的是最開心。」只要是曾經照顧過的小朋友,Sue仍然希望在小朋友願意的情況下保持聯絡:「他們的人生好似沒甚麼永久性,每個人都像過客的出現又離開,我們不想突然消失在他們的生命。」聽罷,Kit續言:「這裏有一個家庭,到他們長大後,有需要的便回來找我們,我想留一個空間給他們。」 文/攝:Hoiyan
【呼吸哲學】當代舞蹈藝術家盤彥燊冥想中靈感爆發創作《鳴》 口琴放大呼吸、身體內觀 帶領觀眾共同經歷和感受
來到後疫情時期,不經不覺已戴上口罩呼吸了三年,車水馬龍的彌敦道充滿廢氣與懸浮粒子的污染、春日回南天潮濕時的霉味、下雨過後清晨的草青味,或是嚴冬中呼吸時鼻腔總會被寒冷的空氣弄得刺痛,大家還記得這些嗎?呼吸,是我們與生俱來的能力。疫情期間,我們不僅呼吸變得困難,當代舞蹈藝術家盤彥燊(Wayson Poon)更有感生活的不確定性及人與人距離的拉遠,使人變得無力及不安。他把這些感受轉化並投放到作品《鳴》,嘗試與觀眾共同體驗重獲自在的感覺,讓當代舞不再是遙不可及的藝術,而是能夠連繫觀眾生活的橋樑,重新喚醒大家活在當下、學懂感恩。 你有多久沒有好好呼吸,聆聽屬於自己的心聲了? 身體乃靈魂之家 五感之中,人類最先發育出來的是聽覺,早在母親的肚內時透過羊胎水的導聲已能聽到這個世界的多姿多彩,而聲音又有甚麼特別之處呢?Wayson指根據道家的文獻,在練習太極導引時知道不同的呼吸聲音能對應五臟六腑,不同的呼吸頻率和節奏亦代表各種心理狀態,而這正正是大部分人容易忽略觀察自己的方法,他說:「現代人多了着重身心靈和冥想,其中聆聽呼吸是回歸自己的方法之一。」 《鳴》的四位舞者,他們嘴唇貼上八孔口琴,透過不同舞蹈動作的力度帶來呼吸變化來吹奏口琴,加上隨體溫變色的服裝,把肉眼看不到的身體變化具象地呈現,Wayson希望透過它們把內在作出一個比較明顯的外在延伸:「把呼吸變成能看見、聽見的感受。」進入昏暗的排練室,觀眾的目光集中於聚光燈之下,除了因舞蹈動作而產生的身體與地板的摩擦聲和微量的音樂聲外,剩下的就是一片寧靜,此時觀眾五感的敏感度(Sensitivity)會一同增強、放大,跟隨作品推進,進入Wayson製造的空間,感受不同的呼吸狀態,了解其呼吸哲學。 與Wayson過往的作品相較,以呼吸為主題的《鳴》以口琴和溫感衣把呼吸等內觀變化具象體現,讓觀眾更容易明白和進入他創造的劇場空間內,他說:「以前常常有觀眾和藝術評論員表示很難感受我的狀態和作品,希望這次能拉近彼此之距離。」 《鳴》之發想 Wayson的作品靈感常常來自其人生經歷的啟發,像《夜奔》是他於2010年至2014年遊走香港與北京時,尋找心安之處才是家的心理狀態;而其最新作品《鳴》則是其生命觀察和自身實踐的作品。去年9月,Wayson參與了香港靜觀中心的10天坐禪活動,除了要交出所有電子器材,期間就像電影《再單身遊記》(Eat Pray Love)中女主角參與的冥想課一樣,不得與任何人有眼神交流和聊天,Wayson回想起也笑言自己不乖:「我其實是在冥想期間想出《鳴》的框架。」他笑言,靈感稍縱即逝,趕緊在冥想時間結束時奔回房間尋找紙筆,續言:「很難得在房間找到口罩盒,我便撕下一角伏在地上寫下腦海中的影像。」 蜻蜓 | 瑜珈 | 呼吸 雖然《鳴》的創作看似與無法盡情享受呼吸的疫情密不可分,但其實即使在疫情未曾出現之際,人生成長之路也有很多壓力和未知而造成呼吸困難,或忍不住下意識的重重呼出一口氣,彷彿把所有不如意如化成二氧化碳,呼出體外:「人到某一個年紀,便要開始回應自己的責任。」Wayson表示,自己沒有來自家庭的經濟負擔,但每個人的社會關係和責任是剪不斷理還亂。2018年,他意識到自己需要回應責任而不能再經常繞着地球到處跑時,便感到壓抑和無法自處,決定走到山上尋找另一種移動性,以解困在身體裏靈魂的騷動不安。 走在山上的Wayson,吹着微風、感受灑在身上的陽光,偶然的某個頃刻,他發現到靜止在空中的蜻蜓:「好得意,牠的飛行頻率是『啪啪啪啪啪』的拍翼再乘風停留,很像引導瑜珈的Breath of Fire(火呼吸)呼吸練習。」所謂的火呼吸,即是進行急促的吸氣和吐氣,而且每個呼吸也需要平均,完成每次練習便以深呼吸作結,與蜻蜓的飛行模式異曲同工,簡單進行後便可以讓頭腦變得清醒。然而,這個呼吸練習對稱得上是半個呼吸大師的Wayson也不容易,他笑言:「每次做完練習躺下時,也有一種解脫的感覺。」但原來這麼累人的練習,卻是大自然某些生物的本能,像是小朋友的校外學習一樣,Wayson透過是次觀察便決定把創作扣連生活上的事物和共同經歷,令舞者和觀眾對作品更易產生共鳴 —— 這就是《鳴》的創作理念:「用舞蹈一起經歷和探討呼吸,即使離開劇場後也能繼續感受。」 呼吸、當代舞蹈,或許對一般人而言也是難以理解,Wayson坦言:「其實有時候舞蹈本質是beyond logic。」學懂和明白是更深層的領會,而欣賞《鳴》最重要的是用心感受自己的內在狀態,他說:「作品大多時候也是陪伴大家一同經歷和思考。」這一刻,Wayson邀請大家走進劇場一起思考: 我的呼吸是甚麼呢? 文:Hoiyan|攝:Mak 《鳴》 日期:2月17日至18日* 時間:晚上8時 地點:西九文化區藝術公園自由空間大盒 *18日場次設演後藝人談
【男人的浪漫】演藝四蟲從廁格走到舞台劇《各位起筷》 麥沛東、巢嘉倫、陳嘉威、梁嘉進:「以黑色幽默訴說時代無力感。」
「屈我啦,屈我啦,我冇問題㗎我!」這是演員麥沛東在《正義迴廊》的台詞,因為他精湛的演出,讓這一幕演出在香港人的日常生活中另類彈起,不論是插畫、電影截圖或網絡MEME圖,總會看到他的身影。對於電影觀眾而言,麥沛東或許是一張新面孔,實際他已在舞台劇的台板上走跳十年,今年就要和相識於演藝的好友們巢嘉倫、陳嘉威(Donald)和梁嘉進(Eric)共同製作一齣拒絕正能量、以黑色幽默說時代無力感的舞台劇《各位起筷》:「不只是娛樂,希望留一些問題給觀眾反思。」 從演藝的廁格走到舞台聚光燈之下,十多年的友情;從廿多歲走至三十多歲,十多年的演戲經歷;這一切都是成就這部舞台劇的元素,既沒有電影豐富的觀能刺激、也沒有讓腦袋停下來的時間,只有4個一路走來始終「鬆鬆地」的小伙子對舞台的熱愛。如果你喜歡港產片,支持香港演員,不妨嘗試給香港舞台劇一個機會,走進劇場與演員一起同呼同吸。 那些年,在演藝的四蟲 「以前09上堂,我們四個也是遲進課室上堂的人。」麥沛東回憶起他們在演藝學院「惺惺相惜」的故事,他說:「所以有些同學幫我們起咗個朵『四蟲』,懶蟲呀。」演藝與其他大專院校不同,其上課模式比較接近中學,早上9時至傍晚6時是上課時間,晚上7時至深夜11時則是排戲時間,而且一班人數平均10男10女,Eric說:「在陌生環境,男生與男生又更容易聊天。」 要說真正熟起來,還得說上他們彼此之間的氛圍,巢嘉倫笑說當時在言談之中發現大家也「Gap Gap地」:「可能你講一個笑話,其他人都不會笑,但他們都有反應。」因為相近的頻率,四人自自然然玩在一起。然而,他們不只是「笑味相投」,連學習的態度也一樣佛系,Donald指讀書時期有化妝、瑜伽等課堂:「做不到便會一齊去toilet『痾個屎』,一人一個廁格聊天,或者去食早餐。」他解釋,四人只是不喜歡太強迫自己,相信有時抖一抖再出發會更好。 這時候,麥沛東說:「有一次做movement前熱身,要擘大隻腳……」Eric馬上語帶興奮道:「我也想起這個!」麥沛東續言:「大家都俯身下去,只有我們四個筋超硬俯身後還可以望到大家。」一個眼神,幾句只有彼此才明白的笑話,讓訪問中又是一陣笑鬧。 由山寨作業走至專業 嚴格來說,其實《各位起筷》並不是四蟲首齣製作舞台劇,只不過真正的首次製作還停留在計劃書階段已胎死腹中。那年,是他們演藝學院第二年的某個長假期,四人花了些時間寫好形容為「山寨式」計劃書,Donald笑言:「封面是我們四個男仔去沙灘拍的,可以看到四團肉,很肥的。」Eric連忙說:「那張相真的很核突。」年輕就是要與好友做盡荒唐事,麥沛東像是想起了甚麼,連忙說:「因為演藝彩色影印很貴,但黑白影印有免費列印的限額,所以封面就是黑白的四團肉。」其實,當時他們為了租用藝穗會的場地已加入會員,甚至已完成計劃書,但後來又要上學和排戲,最後便不了了之。 畢業之後,雖然四人感情依舊友好,但事業上則未有機會同時聚頭,總是個別之間合作。時間飛快過去,他們在各自的演藝路上越走越遠,但無法預料的是疫情來襲,劇場、拍攝等工作全都不得不停下來,讓他們突如其來得到一個休息的空間,麥沛東直言四人的年齡不上不下,做男人或男生的工作機會也卡在中間:「不如自己發辦,做自己喜歡的artform和故事,找喜歡的人一起合作。」就這樣,四蟲以製作人身分再次埋班,一起搞場戲 ––《各位起筷》。 關於《各位起筷》 拍板決定搞舞台劇後,四蟲與監製林尚德一起挑選編劇,巢嘉倫說:「想要少少黑色幽默,把我們這幾年經歷、累積的狀態和心情說出來。」編劇鄭國偉先後為這齣舞台劇寫了兩稿,第一稿的劇本是港版《紙房子》,四人一起打劫茶餐廳,唯最後整個社會大環境轉變太快,便請求鄭國偉重新騰寫劇本,最後以電競槍擊遊戲《PUBG》為背景的《各位起筷》便出生了。 在劇中,四蟲是相識於遊戲的電競隊伍,誤打誤撞贏到獎座,於是相約到舊式火鍋店打邊爐慶祝。看似應該充滿歡樂的慶功宴中,煙霧瀰漫着的卻是四人的無力感,巢嘉倫解釋:「遊戲的關卡總有方法闖過,但人生關卡卻說不準,有機會永遠也過不去。」由於他們都不太喜歡正能量的感覺,所以想令到觀眾有如隔離檯一般,像旁觀者一樣聆聽角色的唏噓,並沒有過多的戲劇效果和煽情雞湯,麥沛東說:「劇中也是實時演出,沒有時間線和場景的跳躍。」這一場戲中,任何一刻也沒有特定主角,阿巢希望觀眾可以用心細味:「因為個人經歷,觀眾可以自行選擇代入不同角色,我們希望和觀眾一起行,整個劇場一起呼吸,一齊吃這頓火鍋。」 一次激烈對話 三個鐘頭 四個麻甩佬 這次四蟲身兼製作人身分,所以他們需要擔起選擇場地、訂場地、宣傳和紀念品等責任,四人坦言行政工作實在難以稱得上享受,「但我們其中一個目標是想體驗做製作的心態和過程。」Donald認真解釋。沒有比較便沒有傷害,體驗過繁瑣的行政工作,讓他們更享受聚在一起的排戲時間。 但有一句老話的忠告:「千萬不要和朋友合作或做生意,十之八九也會鬧翻。」溫馨的友情時間結束,不知道四蟲有沒有因為《各位起筷》而曾經意見不合呢?巢嘉倫自首:「那天是12月31日晚上11時多……」事件源由是《各位起筷》原定待他完成去年12月的演出,便在1月開始排練,但結束工作後的巢嘉倫想來一個短旅行小休一下:「因為在聊天軟件群組對他們說,文字表達很容易有誤會,便約了1月1日見面再聊。」 四人在群組留下「不要遲到」的但書,便在2023年1月1日相約在一家咖啡廳,在戶外吹着刺骨的冷風,整整聊了三個小時,Donald指那天應該不算是吵架,而是激烈的討論:「我頗喜歡這種坦盪盪的掏心掏肺,不要有誤會積累,四個麻甩佬還要有心結和攻心計嗎?」那一天,他們找到了更好的溝通方法,巢嘉倫說:「不要一開始便直接拋出結論,應該還要解釋原因和自己的想法。」相比起從前會在旺角街頭非常戲劇的哭着指罵,他們的的溝通的確變得成熟了,巢嘉倫慎重的說:「珍貴的是大家願意溝通,代表這是重要的。」而Donald則說:「我覺得今年的1月1號是一個很不錯的開始。」 舞台劇在香港 對於四人而言,這次一起主辦舞台劇的意義重大,他們亦期望有更多新觀眾入場,不過麥沛東亦坦言感到壓力:「害怕他們看完《各位起筷》覺得原來香港舞台劇不如他們的預期,便不再入劇場。」Eric直言可能有部分觀眾因為《正義迴廊》而來看《各位起筷》,但希望他們明白之間的分別:「不能抱着享受電影的觀能刺激來看舞台劇,這樣可能會覺得舞台劇的節奏很慢、很悶。」 對於香港舞台劇在文娛活動中略為小眾,Eric分析,舞台劇的題材相對電影不易入口,而且也沒有眼花瞭亂的觀能刺激:「很多香港人生活也很艱難,入場只想要娛樂,舞台劇很多時候也需要大家反思。」觀眾未必能從劇場中得到即時的快感,但細味的話可能會發現其獨特的魅力,巢嘉倫分享:「因為舞台劇的場景是搭建出來,所以真實感不如電影,不過這是一個由演員和觀眾一起建立的想像空間。」縱使劇情一樣,但觀眾和對手給予演員的感覺不同,造就每一場的舞台也是獨一無二。 此外,對於演員而言劇場的發揮空間或許更大,Eric說:「有人指電影和劇集是導演和剪接的功課,所以有舊一輩的導演會認為演員不需要知道他的想法,只用他的想像去引導演員。」而在劇場,導演會分享他想實現的感覺:「劇場導演會希望演員能成為story-teller,不要只專注於自己角色,共同成就一個故事。」舞台劇的魅力之處,可能是不論演員抑或觀眾也能在當中找到部分的自己、反思一些想法。 為了參照外國的劇場模式,一個劇目會做較長時間,「今次其中一個目標希望能做到一個月,目前是3星期共17場,不知道能否培養成一個習慣。」巢嘉倫說續言。當天大家走進戲院支持《正義迴廊》、《飯戲攻心》或《明日戰記》,所以成就了去年的港產片奇跡,然而舞台劇也一樣,除了需要劇團和演員的努力外,還有觀眾的支持。四蟲被問到會否繼續製作舞台劇?「探索一下,也要看觀眾的反應如何再決定。」Donald接着說:「這狀態很像讀書時,做到卡關時抖一抖吃個早餐再上路,可能便會成功。」Eric說:「有些東西不用計劃,說不定有編劇看完演出,便想找我們四個一起演出。」麥東馬上接話:「可能荷里活有四個Marvel很適合我們四個做……」來進入四蟲的火鍋店,來加入他們時而正經,時而滿嘴屁話的個半鐘頭劇場時間吧! 文:Hoiyan|攝:Mak|《勁作狀》計劃書封面照片由四蟲提供 《各位起筷》Everybody, Pick It Up 場次日期及時間: 3PM場次:2月4至5日、11至12日、18至19日 8PM場次:2月3至4日、8至11日、15至18日 地點:香港藝術中心麥高利小劇場 四蟲《各位起筷》製作人員表 主演:麥沛東、陳嘉威、巢嘉倫、梁嘉進 編劇:鄭國偉 戲劇指導:陳淑儀* 執行導演:盧宜敬 舞台及服裝設計:孫詠君* 燈光設計:陳焯威 音響設計:馮璟康 監製:林尚德 製作經理及舞台監督:何綺微 執行舞台監督:鄺梓珊 助理舞台監督:陳祖儀、譚子樂 助理監製:李凱欣 票務:孫偉文 宣傳平面設計:Apple Lau@工廠妹 海報造型設計:Alfie@工廠妹 海報攝影:Kiu Leung@工廠妹 宣傳統籌:Ling@工廠妹、Jessie Kwan@工廠妹 媒體公關:Ling Lo *承蒙香港演藝學院答允批准參與演出
【為咗演戲可以去到幾盡】十年演員得與失 低潮期成新劇《大誠實家》角色養分 BabyJohn曾質疑自己:「我還是演員嗎?」
「有一段很長的時間沒有拍戲,沒有作為一個演員去工作,但我們也是被動。」BabyJohn(蔡瀚億)在疫情前拍攝了最後一部作品《狂舞派3》,真空期整整3年多,才等到久違的劇本《大誠實家》。接到邀約,他沒有狂喜、激動,只是淡淡然的「睇定啲」:「之前都有導演問我,但最後也不了了之。」這段時間的等待、希望和期望落空,讓BabyJohn被迫接受等待,亦有對自己身分產生疑問,打開信箱看着香港電影金像獎的來信,他多次疑惑:「我還是不是香港電影業的一分子?」 十年磨一劍,BabyJohn走過了業界的寒冬、自己的低潮,把所有情緒和經歷都昇華成角色的養分,以ViuTV新劇集《大誠實家》盧文乃重新踏上舞台,再次走入讓他燃燒的劇本之中。 低潮期:我還是演員嗎? BabyJohn的演員之路始於《狂舞派1》, 一步一角色的不經不覺走了10年:「起也是《狂舞派》,完也是《狂舞派》。」完成《狂舞派3》後,社會便一直籠罩着疫情的陰霾,雖然BabyJohn算是幸運的一群,在演藝界寒冬時接到《空肚講宵夜》的主持工作:「更『入屋』,但其實這是我的低潮期。」 「對於一個演員而言,最重要是演出,每個角色都好像為我注入力量。」演戲予BabyJohn是這麼的一回事,但疫情期間,各種防疫政策的限制下,工作、聚會和生活也不得不停下來,遑論是開戲。 回想第一年,他打開信箱看到香港電影金像獎的投票信,並邀請他到場幫忙及演出;後來,仍舊收到金像獎的來信,但已不用再幫忙,他便想:「我還是電影業的一分子嗎?我還要填這份表嗎?是很失落的。」 這段時間,除了讓BabyJohn慢慢緩衝心態外,也讓他學會珍惜,他感嘆:「這個行業很蓬勃時,大家未必有時間和心力,疫情讓我知道原來有些人沒有忘記你,你也沒有忘記他。」找到重要的人事物後,路也會變得好走一點。 跳出影圈 走入公仔箱的意外得着 因一次與電視台編審的閒聊,為BabyJohn帶來主持的機會:「好似變成飲食達人一樣,買餸時真的會買條蔥搭棵菜,是我意料不及的。」由演員變成主持人,心態、形象的呈現也截然不同,BabyJohn解釋:「演員要有神秘感,演戲時才有想像空間,但主持人要很赤裸。」幸好有兩位大剌剌的拍檔Hailey和阿祖,讓他慢慢放開包袱,把真實的自己呈現在節目,BabyJohn笑言自己節目第一季首集應是很恐怖:「初時大家說像在酒吧偷聽我們聊天,現在則到我們家中,加多雙筷聽着我們聊天的感覺。」 主持之路越走越遠,BabyJohn在觀眾眼裏已是一個「畫公仔畫出腸」的人,失去神秘感的包裝,又會否影響演出呢?「一樣米養百樣人,沒有一個角色完全是我,也不會有一個角色完全不是我。」BabyJohn認為主持會增加演戲的難度,但其實只要演得好,能感動觀眾的話,便不用擔心既是主持又是演員的身分。而且,回歸到演員身分時,生活或其他工作經驗也會昇華成角色的養分,他感到幸運道:「《大誠實家》有幾場戲要綜藝拍法,那時我心想幸好我也有主持經驗。」 暌違3年的劇本 BabyJohn飾演《大誠實家》的主角盧文乃,故事講述他以諂媚的謊言配上出色的生意頭腦成功上位做傳銷公司老闆,但好景不常,突然有一天他失去了說謊的能力,並失去了辛苦建立的事業、妻離子散。這時候,有一個曾是其下線的員工表示能替他找回說謊能力,在這個恢復能力的過程中,他找到了失去能力的原因,亦重新思考是否需要這個能力。 BabyJohn分享當初導演的選角故事,開始時製作組設定「盧文乃」的年齡約40多歲,後來發現這年齡與角色設定有違和感,因為中年人大多是收成期,而非創業的時機,立即更改至30多歲,BabyJohn就被鎖定成為主角:「雖然我沒有問他們原因,但我非常感動,即使我近年沒有新作品,他們仍然選擇了我。」這部劇集用了約35天殺青完成拍攝,但BabyJohn表示製作組的認真準備很讓他感動:「他們用了2個月左右的時間做前期,包括了圍讀、分組讀和修改劇本。」劇中有不少演員也是科班出身,導演希望演員能分享對角色的意見和感受,一起理順劇本每條劇情和關係線,BabyJohn說:「除了黃修平之外,我很少見到會這樣做。」此外,劇本亦有兩場「自由Jam」的戲,BabyJohn笑言導演十分大膽:「需要演員之間的關係和默契,如果第一日拍一定『死梗』。」高手過招,單是眼神已相當有戲。 飾演《大誠實家》的盧文乃的二三事 久違的接到劇本,但BabyJohn對於揣摩角色的感覺一點也不陌生,只因在疫情期間他會以另類方法練習和過戲癮:「我一向也看很多電影,常常會邊看邊幻想自己會怎樣演譯不同角色。」戲如人生,有些戲味需要融入演員的人生經歷,而盧文乃便是這樣的角色,BabyJohn剖析角色的心路歷程:「他由追求成功、成功、失敗到變地底泥,消化了情緒和經歷後,又會怎樣存在呢?」他坦言,角色就像疫情中的自己,由執着接戲、被迫等待、接受到摒棄一切擁抱當下:「令我想起以前老師說『有些戲沒有歷練就是做不到』。」BabyJohn想,這一切的累積就像是為了等待「盧文乃」這個角色。 盧文乃的一個特徵,是擅長說謊,而且很有說服力。「每個人都會講大話,但呢個人講大話會令你認同他。」BabyJohn認為這是角色另一甚有挑戰性的地方,日常的謊言可能只為了當下「過骨」,但盧文乃的謊言則是支撐他的事業和人生的工具:「一開始我從最表面的方法入手,看看全世界公開演講的影片。」BabyJohn笑言,就像是新蒲崗名物「朱婆婆」,雖然有數個物業卻總在街頭向途人討錢:「我也被騙了一半,去便利店買麵包給她,誰知道在我轉身之際便扔掉包。」先從演說家或日常經驗中學習,BabyJohn再用演員的方式閱讀角色,騙子的自信就是「呃人要呃埋自己」。 《大誠實家》的劇本、角色,令BabyJohn覺得先前低潮期等待與無限失落的日子也變得值得,因為盧文乃正是其人生某段日子的寫照。 演員的得與失 能堅持一件事十年,相信早已超越喜歡,它甚至已經成為你血肉的一部分,BabyJohn因為演員身分經歷了數十段人生,靈魂與不同性格、價值觀的人作深深淺淺的交流:「進入角色後的拍攝時光,會讓我覺得這世界很美麗。」當日《狂舞派1》的柒良憑熱血帶領BabyJohn站上金像獎舞台,演員之間青春的友情青澀純真,卻不知道如何表達彼此之間的愛,來到《狂舞派3》重聚時,他笑言:「咪又係一樣,不論走到多遠,我們還是聚在一樣。」熱血的孩子們成長了,但他們歷盡千帆,歸來仍是少年,這亦是BabyJohn作為演員得到最寶貴的東西:「我們真的會care大家,這一行也有真心朋友。」 有得自然有失,BabyJohn坦然偶爾也會問自己:「如果能再選擇會否再做演員?」有這疑問,只因他很好奇以無名的身分走在街頭探索,他分享從前演藝學生的瘋狂事:「我會在演藝天橋大叫或大聲講對白,路人應該會想『又是演藝學院,班友痴痴地嘅』。」他說,雖然這想法可能有點奢侈,對於每一位支持自己的戲迷或能認出自己的路人都很感恩,但總是會禁不住好奇的心幻想一下素人生活。 如果能享受一天素人生活,你會選擇做甚麼?「我想和朋友一起在路上做有隱藏鏡頭的整蠱小劇場,小時候常常玩的,是回憶呀!」BabyJohn說。 走過這十年,BabyJohn笑言想給自己留下一點紀念:「可能會出一本書,或有些本地藝術創作的合作。」就讓我們拭目以待BabyJohn帶給戲迷的驚喜吧! 文:Hoiyan|攝:Mak hair: @evechiuhair @w.work.shop wardrobe: @cosstore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