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搜尋結果: #不散之筵席

火鍋吃的食材,隨時代變遷而進化,但核心精神是能經過時間考驗的,我會一連介紹內地不同形式的火鍋,以及當中的變與不變。   正所謂打邊爐最緊要是個爐,對爐的堅持非北京涮羊肉莫屬。銅鍋炭爐是基本標準,中間的煙囪是標誌性的,兩片活動的半圓銅片是可調節的蓋子,用來控制火候。吃著吃著覺得火太猛,水太沸騰便用筷子尾輕輕敲一敲,讓它閉上一點。   至於食材,香港人對火鍋的追求日新月異,由以前機切雪花肥牛都覺得好正,到現在快餐店火鍋也要用安格斯牛、斑片、稻庭烏冬。但涮羊肉可說是相對忠於傳統,羊肉加老三樣(豆腐、粉絲、白菜)始終是基本。   先講羊肉,跟香港人打邊爐吃牛的道理一樣,那些機切的卷狀羊肉絕非佳品。跟潮汕火鍋的概念相似,涮羊肉也是清湯才吃得出肉的真本領,把肉各部位分得很細,羊上腦(後頸)、大小三岔(後腿和前腿上方)、黃瓜條(近股骨的兩條肌肉)和磨襠(臀尖),而且必須是手切。   我最愛的北京涮羊肉小館,現在已不存在了,但經常讓我牽掛。步入破舊的小院是處理炭的地方,如「鍋爐爺爺」般的叔叔在打理著炭,放入銅鍋裡,不一會水就沸騰得滋滋作響。館子最多只能容納三十人,樸實的方木桌、木椅子,卻在飲食雜誌上和東來順、聚寶源等幾層高的店並駕齊驅。   老闆是個嚴謹的人,有新朋友到,他都會盡量抽空親自督導,肉是否好,未下鍋已略知一二,除了看色澤,靚肉是你把碟倒轉,肉也不會掉下來,沒有血水的。三種肉來自同一產地的羊腿,但口感味道完全都同,下鍋涮幾下,不准沾麻醬,各個部位中,磨襠是相對少見的,因為這位置肉質較瘦,處理不好就如煲湯瘦肉般口感粗糙,無法下嚥,但老闆不單把這放在菜單,還自豪地向顧客推介。   這裡的磨襠充分表現出廚師的刀功,一舊瘦肉完全不「鞋」,沒有渣,𡁻到尾散發出完全不油膩的清甜,甚至吞下去後仍在口腔揮之不去;黃瓜條口感比磨襠有彈性,小三岔相對脂肪多一點,羊味濃郁肥美得來有忌廉般的甜,光用舌頭就得分辨出不同部位的羊肉。   羊肉以外就是「老三樣」,這時候可以沾醬了,涮羊肉必備的蘸料主要是麻醬,但上面有一點紅、一點綠,分別是腐乳醬(近似香港的南乳)和韮菜花醬,大部分人二話不說就會攪拌混和,吃的時候只覺得有麻醬味。一次老闆聊得興起,拿了一樣珍藏的醬來給我品嚐,這罐不是麻醬,而是很多人以為可有可無的韮菜花醬。老闆打開罐用筷子沾了一點讓我嚐嚐,我喜出望外,這略帶點似蒜的辛辣,有點草青味的香氣很特別,老闆那罐是「私伙」,看到我品嚐後驚嘆的樣子就笑著捧著它回廚房了。麻醬較油膩、腐乳的發酵風味能加深醬的層次,韮菜花醬清新得來有殺菌功效,三者的份量比例相對固定,但從未見過先混和好上枱的,必須是在麻醬上以兩圓點出現,寧可只提供麻醬,是約定俗成的默契。   近年也見到涮羊肉菜單上多了其他非傳統選擇,但老北京人一望就會知道不正宗,堅持的餐廳,也需要欣賞堅持的食客。   ——————-   不散之筵席 —— 喜歡由民間日常菜餚小吃去了解人和社會。小時候別人問我最愛吃甚麼,我都不太懂得回答,彷彿已知道自己在吃貨的生涯中,越吃得多,越覺得自己膚淺。

不散之筵席   火鍋   飲食   

有一種茶,它不算名貴,也不是特別稀有,我卻未有緣份一試,就是雲南白族的三道茶。第一道為純烤茶,把小砂罐在柴火中烘烤,烤熱後加入茶葉在罐內,邊烘邊轉動砂罐,這時茶葉會發出聲響,到烘出焦糖香味時,馬上沖入沸水,待數分鐘左右泡出茶味,再倒入茶盅內喝;第二道前期工序一樣,但在茶盅內加核桃片、燒乳扇(牛奶凝固製成的薄片)和紅糖;三道側是在茶盅加蜂蜜和幾粒花椒。   按其他地區的喝茶習慣,會直接認為好的茶怎麼能加這些東西?茶怎麼能這樣烘完再沖?加上三道茶由唐代起白族招呼貴賓的儀式,演化成少數民族表演,總是怕商業化了不真實。老實說,這也是我一直沒有被遊客區「三道茶體驗」所吸引的原因。   直至聽到雲南大理的民宿老闆甘先生描述他喝烤茶的經歷。甘先生年輕時是做測繪工作的,在沒有衛星定位、沒有民宿概念的八九十年代走訪雲南深山野嶺,不時要到村落投靠村民寄宿、指路。他說為了趕路,一大早就起床出發,雲南温差大,早上天氣涼,村民為他準備的當然沒有三道茶般誇張,但村民會讓他大喝幾碗烤茶再出發,不單令身體暖和,經過一整天後他發現竟然不感到口渴。   白族群居的大理(全名為大理白族自治州)為茶馬古道途經之路,遠行、務農也是不便隨時飲水的,烤茶正是民間的智慧。至於加入的堅果、乳扇,既可充飢,也是在招待客人時的特產;而當中最特別的可說是加花椒,雲南山多,幽谷濃霧之中,偶然濕氣較重,花椒正好是袪濕的。   三道茶的精神在於一苦、二甜、三回味,由明初記載,成為白族民間喜慶活動、或招待客人儀式,到現在演化成加插歌舞的民族表演,要體會到三道茶,說易不易、說難不難,看喝茶者心有多闊、願意花多少時間、有沒有緣份。   茶在內地的角色,由生活日常到奢侈珍品都有,和咖啡、酒、甚至任何美食一樣,在消費主義下也形成了「精英主義」。但美食是立體的經歷,各處鄉村各處例,放下單一標準、傲慢與偏見,讓自己感受更多,這也是三道茶中,無論是甜是苦,到回味那刻才能真正領略箇中滋味的人生哲理。  

上回提到西安的羊肉泡饃,也許到訪過西安的人必定嚐過,但較少人知道的是,另一種非清真的泡饃,叫做葫蘆頭泡饃。   取代羊肉的「葫蘆頭」是豬大腸和小腸之間的位置,湯是雞和豬熬製的,饃是發酵過的白饃而不是飥飥饃,我第一次吃葫蘆頭泡饃時,自以為有豐富泡饃經驗,把饃掰(摵成小塊)得又細又均勻,結果把佳作交給侍應拿去加工時,換來一個冷笑:「第一次吃葫蘆頭泡饃呀?這太細了,現在都掰好了沒辦法了。」因為白饃發酵的程度較高,掰得至少要比飥飥饃大兩倍。   跟羊肉泡饃相比,肉換成了內臟,味道整體卻清新多了,主要是湯的香料味不重,沒有羊湯般濃烈,對腸的處理側重清潔除味同時保留口感,並沒有太多調味,的確沒有任何腸的味道,這是好是壞視乎個人口味。   葫蘆頭泡饃,也是可追溯至唐代的地方小吃,至於為何叫葫蘆頭,其中一個說法是這大腸和小腸之間的位置烹煮後似葫蘆;甚至有人說原本葫蘆頭泡饃是用直腸的活躍肌,形象更似葫蘆;亦有人說發明者是一個小攤販,檔口掛著一個葫蘆而得名。   個人感覺葫蘆頭泡饃沒有羊肉泡饃般令人一試難忘,但部分賣葫蘆頭泡饃的店,有賣另一樣不能錯過的東西,就是梆梆肉。   我一開始很好奇,吃葫蘆頭泡饃時,看到老闆的收銀處放著一個不銹鋼小浴缸般的盆,蓋子緊緊蓋上,旁邊有個磅和砧板,老闆偶爾走開招呼客人回來,不是看抽屜錢有沒有少,而是打開盆蓋快速檢視一下,再安心地䟴著腿安在收銀處。   好奇的我走去問,這是甚麼,老闆帶點自豪地介紹牆上貼著紅底白字的梆梆肉價錢,肚子90、腸子120、耳朵90、五花肉…我說想嚐嚐,他高興地邊打開蓋子邊說:「可以呀﹗你要哪樣?」   我緊盯那個盆,要看看蘆山真面目,蓋子未完全打開,煙燻香味就撲鼻而來,入面全都是深紅色、油亮的各種梆梆肉,有條不紊地布置在盆內,我點了大腸、五花肉和雞蛋,老闆的鉗不慌不忙地在盆和秤之間游走,我卻邊看邊口水直流,「加熱一下更好吃﹗」老闆彷彿看到我口水嚥個不停,刻意讓我多等一會,慢慢來把綁綁肉拿到廚房。   「來了﹗」待應打綁綁肉端來,煙熏味隨熱騰騰的煙飄散,五花肉的煙韌帶點黏黏的骨膠原口感,看它紅紅的顏色一開始以為是製作時加了冰糖上色,結果沒有,味道完全是咸口的,老闆說這熏的工序是獨門技術,樹種和時間都很研究。縱使這小碟綁綁肉很討我歡心,但畢竟我剛吃完一大碗泡饃,吃了幾塊就顯得有點吃力,決定打包。老闆的自豪地介紹:「我告訴你,明天熱一下,配個白米飯更好吃。」在西安這麵食當道的地方,老闆這樣的推介,令我更加期待。   我付錢後,他輕輕一句「慢走」後,又看了那大盆一眼,那是他引以為傲的看家本領、是用來俘虜客人的愛將、也是他寵愛有加的寶貝。

上回提到西安的羊肉泡饃,也許到訪過西安的人必定嚐過,但較少人知道的是,另一種非清真的泡饃,叫做葫蘆頭泡饃。   取代羊肉的是「葫蘆頭」是豬大腸和小腸之間的位置,湯是雞和豬熬製的,饃是發酵過的白饃而不是飥飥饃,我第一次吃葫蘆頭泡饃時,自以為有豐富泡饃經驗,把饃掰(摵成小塊)得又細又均勻,結果把佳作交給侍應拿去加工時,換來一個冷笑:「第一次吃葫蘆頭泡饃呀?這太細了,現在都掰好了沒辦法了。」因為白饃發酵的程度較高,掰得至少要比飥飥饃大兩倍。   跟羊肉泡饃相比,肉換成了內臟,味道整體卻清新多了,主要是湯的香料味不重,沒有羊湯般濃烈,對腸的處理側重清潔除味同時保留口感,並沒有太多調味,的確沒有任何腸的味道,這是好是壞視乎個人口味。   葫蘆頭泡饃,也是可追溯至唐代的地方小吃,至於為何叫葫蘆頭,其中一個說法是這大腸和小腸之間的位置烹煮後似葫蘆;甚至有人說原本葫蘆頭泡饃是用直腸的活躍肌,形象更似葫蘆;亦有人說發明者是一個小攤販,檔口掛著一個葫蘆而得名。   個人感覺葫蘆頭泡饃沒有羊肉泡饃般令人一試難忘,但部分賣葫蘆頭泡饃的店,有賣另一樣不能錯過的東西,就是梆梆肉。   我一開始很好奇,吃葫蘆頭泡饃時,看到老闆的收銀處放著一個不銹鋼小浴缸般的盆,蓋子緊緊蓋上,旁邊有個磅和砧板,老闆偶爾走開招呼客人回來,不是看抽屜錢有沒有少,而是打開盆蓋快速檢視一下,再安心地䟴著腿安在收銀處。   好奇的我走去問,這是甚麼,老闆帶點自豪地介紹牆上貼著紅底白字的梆梆肉價錢,肚子90、腸子120、耳朵90、五花肉…我說想嚐嚐,他高興地邊打開蓋子邊說:「可以呀﹗你要哪樣?」   我緊盯那個盆,要看看蘆山真面目,蓋子未完全打開,煙燻香味就撲鼻而來,入面全都是深紅色、油亮的各種梆梆肉,有條不紊地布置在盆內,我點了大腸、五花肉和雞蛋,老闆的鉗不慌不忙地在盆和秤之間游走,我卻邊看邊口水直流,「加熱一下更好吃﹗」老闆彷彿看到我口水嚥個不停,刻意讓我多等一會,慢慢來把綁綁肉拿到廚房。   「來了﹗」待應打綁綁肉端來,煙熏味隨熱騰騰的煙飄散,五花肉的煙韌帶點黏黏的骨膠原口感,看它紅紅的顏色一開始以為是製作時加了冰糖上色,結果沒有,味道完全是咸口的,老闆說這熏的工序是獨門技術,樹種和時間都很研究。縱使這小碟綁綁肉很討我歡心,但畢竟我剛吃完一大碗泡饃,吃了幾塊就顯得有點吃力,決定打包。老闆的自豪地介紹:「我告訴你,明天熱一下,配個白米飯更好吃。」在西安這麵食當道的地方,老闆這樣的推介,令我更加期待。   我付錢後,他輕輕一句「慢走」後,又看了那大盆一眼,那是他引以為傲的看家本領、是用來俘虜客人的愛將、也是他寵愛有加的寶貝。   ——————-   不散之筵席 —— 喜歡由民間日常菜餚小吃去了解人和社會。小時候別人問我最愛吃甚麼,我都不太懂得回答,彷彿已知道自己在吃貨的生涯中,越吃得多,越覺得自己膚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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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線不知不覺間成為香港人喜愛的美食,而筆者很想向大家介紹另一種相近的雲南小食 —— 餌絲(餌音:耳)。   有說滇南的米線、滇西的餌絲,二者在雲南的地位相約,但後者在各地卻少見得多。餌絲也是用米製成的,外表不是米線的圓條狀,而是方條狀,米香味比米線濃,口感煙韌,掛湯能力比滑溜溜的米線強。   餌絲原形是一塊圓角方磚,切片就是餌塊、可直接蒸、炒、烤來吃,切成絲就成是餌絲,和米線同樣可乾撈、涼拌、湯煮等。   我和餌絲結緣在四川,金華火腿絲、雞絲、䓤花鋪在上面,濃郁的火腿雞湯濃郁飽滿地包裹著軟綿綿、煙煙韌韌的餌絲,當時覺得這是我吃過質感最特別的粉,餘生要在雲南仔細品嚐它。   經過六年後,我終於嚐到餌塊的純正味道,在劍川沙溪,民宿老闆甘先生把剛買回來的餌塊切得不厚不薄蒸熟給我做早餐,質感如年糕軟熟煙韌,能咬著一端拉扯,因為餌塊本身完全無調味,相比其他做法更能突出濃濃米香,是一種自然美。我用筷子小心翼翼沾上薄薄一層甘先生父母自家製的腐乳,有廣東人腐乳配白飯的幸福飽足感,吃完後登山,深明當地人以餌塊、餌絲作早餐打開一整天的元氣大門的道理。   在沙溪,原塊的餌塊大概只能在趕集(即趁墟)才能買得到,每逢周五早上,跟著零散的背著背簍的人行,就會來到見不到盡頭的上千個攤檔,各種蔬果、務農工具、生活用品一應俱全。賣餌塊的也有不少,老闆選的這家兩口子自己做的,3元人民幣一斤,一塊約9元(1.5公斤),有如背著個小西瓜。   和米線一樣,餌絲、餌塊也是一方水土一方風味。雲南騰沖的餌絲最著名,還有曲靖的蒸餌絲、南詔古都大理魏山的𤆵肉餌絲。湯餌絲一般分大碗六兩、小碗四兩,店家煮好後客人自行按口味放上香蔥、芫茜、辣椒油/粉、花椒油/粉、醬油、醋、咸菜等調味。   至於炒餌塊有一道經典菜式「大救駕」,相傳明末吳三桂領清兵打入昆明,永曆皇帝落難獲當地人以此道炒餌絲接待,受其美味感動而得名。   水稻是雲南的主要作物之一,物資缺乏的時代,米就是每戶的珍貴食材,農曆新年時,家家戶戶挑自己種出來最好的白米,浸泡蒸熟再放在碓中舂爛,揉成長方、橢圓磚狀餌塊,米和水的質素、舂的時間、技術、力度都是決定餌絲軟糯、韌性和米香的關鍵。製成的餌塊會在親友鄰里間相互送贈,那塊雪白的磚簡單樸實,是以耕種的汗水轉化成的祝福,是引以為傲的上佳禮品,家家一樣,又家家不一樣。現今即使在昆明這大城市仍保留過年送餌塊這習俗,只是不再是自家製了的了。   餌絲在現代沒有普及,相信是保質難度相對高有關,隨著科技發展,甚至有「快熟方便餌絲」,但質感、米香就不是一回事了。   ——————-   不散之筵席 —— 喜歡由民間日常菜餚小吃去了解人和社會。小時候別人問我最愛吃甚麼,我都不太懂得回答,彷彿已知道自己在吃貨的生涯中,越吃得多,越覺得自己膚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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