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城市的歌者 道著《島》的故事】我地希望 如何用旋律書寫我們的時代?
你希望自己以怎樣的姿態,在這座城市中活著?
本地樂隊我地希望 @wantamnam 在上一張EP《想是南》中這樣緩緩唱著,「我想這地 能輕鬆 能夢寐,我想生命 能伸展能逃避」。
採訪、攝影:Ines @ines.tsui
設計:Larry @ialyrral_
|我想這地 能輕鬆 能夢寐
吉他手逢一回憶自己在三年前曾一度病得嚴重,彷彿進入了人生走馬燈。在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死的狀態下,「到底人生中還有什麼想完成呢?」他在向自己叩問之際,發現答案就是「在香港很認真地夾一隊band」,於是便在病癒後開始全力做這件事,逐漸聚集了幾位團員們。
我地希望這一個樂隊名稱,誕生於一場文字的嬉戲。逢一鍾情於無垠的大海,於是隨手將一片海的名字,投入Google Translate,竟幻化為「我們希望」。無人異議,於是這名字便落地生根,並展開了他們對於城市生活的敘述。在短短三年間,他們已在港台地區舉辦多次專場演出,並登上Clockenflap的舞台。
三年間,他們出產了兩張EP,並即將迎接第一張全長專輯。如此高產量的背後,其實都歸因他們「將認真就放在每一樣東西裡」的意念。
一開始沒人認識,他們就自己找不同樂評人、音樂圈的朋友撰寫文字分享,主動聯絡媒體。許多樂隊夾band可能只會在表演前才會聚起來,但我地希望在籌備專輯的這兩個月來,成員們幾乎每天都見面,甚至比見家人更甚。每次一夾可能便是七到十個小時。比起只關注在「無錢、地方細」這些耳熟能詳的難處,他們更想挑戰一下在這片土地上用力夢寐。無論這片土地變得怎麼樣,貝斯手Kuma篤定「我都可以找到自己想要做的事情、想要的生活模式。」
「我不想做一個埋怨任何東西的人,所以我想用行動實踐」逢一這樣補充道。
論到希望,他們提及到有時間會感覺整個香港的氣氛很低落,尤其做藝術行業的人好像沒有什麼前景,但吉他手Justin表示「但是我們就還是要有希望,要挑戰不跌入沒有希望的狀態。」
他們說最簡單的就是希望這隊樂隊成為一隊全職樂隊。「如果這個地方有700萬人,而我們是極少眾的,有7萬人會喜歡的,我想盡力找到那7萬人。哪怕是百分之一、千分之一,也已經很足夠了。」
|作城市的歌者 道著島的故事
我地希望的歌詞從不直白地寫出香港,可字字句句,都在描繪我們在這裡生活的觸感和思緒,帶我們遊走在城市的街角之間。
鼓手Gill分享他們在創作上,也想貫徹生活,達到一種真誠、純粹的存在狀態。第一張EP《木馬》的創作誕生於疫情期間,我們彷彿聽著一名青年在房內獨面著自己的混亂、迷茫與愁緒。《每一天》描繪一種陷入週而復始等候的狀態,「黎明之後等待日落 黃昏之後等待日出」,彷彿看不見出口。又或《黑暗之中》中述說著
「城市的歌者
只能唱懷緬的歌懷舊
你繼續書寫故事
離開的人勉強地笑」
都是一些難以名狀,但卻是我們這一個世代所能共鳴的情感。
第二張EP《想是南》中,那個青年則是在緩緩打開一絲門縫,試圖伸出顫抖的指尖向外連結,在唇齒間抖出心底的希冀。也許在「Somewhere, Someday」,我們都能夠讓這片土地輕鬆夢寐,讓生命伸展逃避。
「我想這地
能輕鬆 能夢寐
我想生命
能伸展能逃避」
而在即將正式發行的新專輯《島》中,我們則坐上一艘小舟,任他們伐槳,帶我們穿梭到城市的不同人面前,聽著他們的故事:陪伴踏入耄耋的《老人》回顧過去,看他的諸多「如果」在思緒中失控縱馳;在夜燈下,跟二三知己《朋友》輕酌,在晚燈下述說著往日與唏噓;又回到《日落電車》上思索著自己存在的意義。
而在最新釋出的單曲《有時候》,是逢一在十六年前的作品。當時僅17、18歲的他,在面對社會的變遷,即將離開香港回到台灣書書及生活,徬徨之際,在香港離島大澳的岸邊寫下這首歌。
在輾轉多年後,當年迷途的學子仍然在問著同一個問題:
「我們的
天空在哪裡」
最後,他們從11月起已展開亞洲巡演,其中包括香港、台灣、泰國、日本、深圳、廣州等地。現誠邀各位在一月終站一同揚帆遊島,體會屬於《島》的故事,尋覓屬於我們的一片天空。
/ 香港MOM Live House Release Show /
周六場 SAT | 周日場 SUN
ᴅᴀᴛᴇ // 2026.01.17-18 (SAT, SUN)
ᴛɪᴍᴇ // open 18:30 / start 19:00
ᴠᴇɴᴜᴇ // MOM Live House, 香港 Hong Kong
ᴘʀɪᴄᴇ // $380 adv. / $450 walk-in
票務請洽 @wantamnam In ACOO, you can see #ACOOPerson.
相關文章
【中英劇團|第一屆香港應用劇場節】從參與到改變,劇場如何走進社區與生活?
【你會否對陌生人的故事感到好奇?】 耳機播着陌生人的錄音,指示你在劇場行動。當你打開那潘朵拉的盒子,你會看見、聽見和感受催人淚下的災難片段,或是平平無奇的生活日常
【林家棟 × 朱栢謙專訪】《等待果陀》與人生的虛無:在等待中尋找存在的意義
在荒蕪空地上的一棵枯樹下,兩個流浪漢日復一日地等待一個名叫「果陀」的人。無人知道誰是果陀,也無人知道等到果陀後會發生甚麼事。這是荒誕派戲劇曠世鉅著《等待果陀》 @tsw.theatre 的經典場景,一個關於希望、絕望與存在的詰問。 究竟甚麼是等待?等待的意義又是為何?在劇中,飾演流浪漢弗拉季米(迪迪)和斯特拉岡(戈戈)的林家棟 @katung.lam 和朱栢謙 @chupakhim ,在排練的過程中,亦一同在尋覓答案。 採訪:Heidi @heidi.is.strong 設計:PO @p12_o28 迪迪和戈戈,是兩個在絕境之中互相依存的角色,並映照著對方的存在。朱栢謙這樣介紹林家棟的角色:「他相對正面,會思考,很疼惜我,所以因為他,我願意等。但與此同時我又很煩躁、很悶,常發脾氣,要他照顧我。但他又會安慰我。」與此同時,他又會常常會「忘記」,「但這個記不住,是真的還是假的?我不知道,在我角度,可能不是真的忘記,只是不想記起。」 |當影帝遇上劇場 這次是林家棟首次在舞台演出正劇,但原來在此之前,他曾多次拒絕舞台劇演出,「因為他(導演鄧樹榮)的東西很『高(深)』呀。今年年初,他給了我4份劇本。舞台劇的人,最鍾意說一句,『呢個先係終極呀!舞台係最高考驗呀!』咦?他燃起了我一些鬥志㖭!」在故事中,迪迪和戈戈看似做了很多無聊的事情,卻涉獵了時間、生命等課題。「究竟大家在等甚麼?等一個主宰嗎?一個結局?一個指引?」而這些年,林家棟亦有感自己對生命、時間、渴望等課題都時有反思,就是這樣促成了這次夢幻級合作。 被問到首次和林家棟合作的感覺,朱謙笑說過程讓他緊張無比:「他的步伐太快了!第二次圍讀,他已經背好劇本,看著我來讀。他已經在找呢個『戲』怎樣做,而我還在看劇本!」林家棟這樣解釋:「因為我覺得要了解劇本,才知道怎樣做,嘗試去做,哪怕是對或錯也好。電影有鏡頭幫你,但舞台劇沒有。只有你,你就要把所有東西做出來。所以我不斷在尋找,為何這個角色會這樣做?」 |等待即養份 回想二人各自年輕時候所期盼的「果陀」,究竟是甚麼?又已經等到了嗎? 演戲是林家棟最大的心靈滿足,而他的的果陀,亦是一個永遠不會「完成」的慾望:「我只是在意能否在鏡頭前做到一個角色,能讓自己開心、滿足。我至今仍然等待。因為我知道不會有完結的,但你不能知道沒有完結就停止等待,我是一直在等。」正是這個永不止境的渴望,讓等待變得無盡頭。而朱謙則認為,為了避免等待,自己通常「主動出擊」:「戲劇最基本理論:Objective、Obstacle、Action,你有目標的時候,自然會有等待。你自然需要時間走向目標,你自然需要take action。」 林家棟曾在其他訪問提及過,自己足足等了8年才迎來第一個重要角色。在這段時間,除了做特約演員,他還做過送餐員、包裝工人。在等待的過程中,哪怕是不如意的日子,他亦會視之為養份。「你不能因為面對挫折,便叫你放棄。等於劇中談及存在價值,你的存在為了甚麼?正是證明自己的價值。可能你對某些不如意免疫,其實也是一種價值和成就。」 |在等待中如何自處 兩位演員眼中最深刻印象的一幕,都是在故事的最後,迪迪叫戈戈走,但最後兩位都只站在原地,「在一個荒地,甚麼都沒有。在虛無之中,我們只有等待。這樣的完結其實很悲哀。」 等待的過程往往十分煎熬,甚至讓人迷失。朱謙認為,其實人類終極目標,不就是幸福快樂嗎?所以,我們即便在等待,也不能忘記讓自己幸福:「我今日要食漢堡,但我叫芝士漢堡,多一塊芝士,我的幸福感多一點,也是好的。」 「你對人對事,對事物的追求、對感情的追求,盡力了,對得起自己,就可以了。要記住,就算宇宙的形成都不是一下子的。」林家棟這樣形容,「只要你明白這個道理,就會豁然開朗。」 林家棟 朱栢謙Makeup: Julie Hui@JLAB 林家棟 朱栢謙Hairstyling: Moe @ Backyard Styling outfit for 朱栢謙 @ithk 場地:Lubuds Group, FWD House 1881 照片由鄧樹榮戲劇工作室提供|攝:Simon C. By courtesy of Tang Shu-wing Theatre Studio | Photo by Simon C. In ACOO, you can see #ACOOPerson.
【一律建議分手】康堤面對負評提醒自己開心就好 寫歌connect聽眾交換能量
樂壇新人康堤 (CONSTANCE) 在備受矚目的目光下出道,這次撇開身份,看看她另一個標籤:04年出生的GenZ。人人說GenZ重視自我,追求自由,在音樂方面,康堤似乎也符合這個特質。寫歌對她來說,首先要好玩,亦希望透過音樂connect聽眾,交換能量。面對負評,她會自我懷疑,但也提醒自己,開心最緊要。 採訪:林三 @lam.three、Heidi @heidi.is.strong 攝影:Andrew @andrew_bangchan 設計:ZH @zzzzzzzih_ 康堤日前推出第一首廣東話新歌《一律建議分手》,找來了黃偉文填中文詞。這首歌說的就是她的個人經歷:剛出道那段時間,身邊的朋友剛好都有感情問題,常常打給她傾訴。但當時她自己也有很多煩惱,於是這個情緒垃圾桶就要爆炸了:「覺得好煩⋯⋯不如分手啦,你哋全部都咁多問題(笑)。」心情煩躁,就寫了首歌發洩。要說這首歌在講甚麼道理,可能就是鼓勵大家勇於發洩:「It’s okay to let it out,即係你好大壓力嘅時候,好多人搵你傾偈,但你自己又其實有好多煩惱,你都可以大膽去發洩呢啲感受。」 |家人教落要做自己 出道才三個月,有時走在街上有些人會認得她,找她合照,「我就會嚇一跳,『吓?同我?你係唔係認錯人?』」有人讚她的歌好聽,她也會感到興奮。當然,有讚美也有批評 ,網上總會見到一些負面評論。年紀輕輕,唔介意就假,「當然有啲唔開心,其實我會畀啲comment洗咗腦,我見到佢話『你唱歌好一般』或者『首歌唔好聽』,我都會聽聽吓覺得,又真係好似幾一般,幾唔好聽。」 幸好年輕人代謝快,情緒快來快去,低落一兩天,隔幾天又沒事了。這種能力,也許是由家人培養出來。家人常跟她說:「你唔好理佢哋講啲乜啦,真係做自己,你自己開心就好。同埋你而家做緊啲好新嘅音樂,可能未必大家都咁快會接受到。」爸爸陳奕迅也是過來人,跟她分享親身經歷:「佢話自己以前開頭,睇到啲comment,佢話佢都會特登買啲雜誌嚟睇。嗰時我就覺得:嘩,佢原來細個其實都會咁做,覺得好感同身受。」兩代人多了一種共同經歷,也互相理解多了,「之前可能我平時好少會畀佢哋聽我唱歌,所以出咗啲歌之後,佢哋會突然間行入嚟同我講:『真係好cool,好好聽』,不停send畀朋友。跟住我就:嘩,我冇諗過佢哋會咁開心,或者覺得我做嘅音樂咁正。」 |寫歌希望Connect人 康堤目前推出的兩首歌,她都有份參與曲詞創作。自12、13歲開始,她有時放學回家彈琴時,會隨性地哼一些旋律,錄voice memo,兩年前開始認真寫歌。她聽歌聽得很雜,音樂人由五十年代的 Frank Sinatra、七十年代的 The Carpenters ,到香港八、九十年代的關淑怡、梅艷芳、王菲都聽,塑造了她多元的音樂品味。 新歌的風格,在香港主流樂壇來說算是比較另類。她說,做歌的時候沒有特別想著要做主流的canto pop,旋律走向很直覺地偏向了歐美風格。做音樂對她來說,首先是要玩得開心,亦希望勾起大家的共鳴,所以寫歌靈感都是來自親身感受,「可能係分手,我會用我自己嘅觀點去寫首歌。我希望佢哋會connect到,會覺得 you are not alone,我同你share我嘅感受,我覺得係一個energy嘅互動。」 像這次新歌,也是在connect一些不懂say no的人。在歌中強勢叫人「感建分」的康堤,現實中卻是個慣性討好的人,很多時她會先遷就別人,有時卻會被人挑戰底線。她用這首歌教人say no,尊重自己的底線,「你應該保護自己嘅energy,其實係要先錫自己,先可以錫人哋。一定要尊重自己。」GenZ妹妹康堤叫你,一律要self love。 Hair Stylist:Keith Wo Makeup Artist:Heisan Hung Wardrobe Stylist:Hilary Tsui
【專訪導演盧智燊、演員劉雨寧】中英劇團呈現經典百老匯鬧劇《你個戲壞咗呀!》:在錯誤中堅持演下去的鬧劇人生
人生如戲,但如果這場戲註定「壞咗」,你該如何演下去? 在這個呼吸都帶著壓力的城市,我們越來越難尋覓一場簡單而純粹的大笑體驗。中英劇團助理藝術總監盧智燊(Edmond)11年前看過一場百老匯鬧劇《The Play That Goes Wrong》——一個關於業餘劇團誓要演好懸疑劇,卻迎來一場從頭錯到尾的演出的劇目。兩小時的劇中,平均10至15秒就已經有一件「出錯笑位」發生。11年後,他決定把這個劇本呈現給香港觀眾。就連演員劉雨寧(Nicole)收到劇本,第一句也大呼「點演呀」! 劇中的那台戲不斷出錯,但各演員們盡力挽救,堅持把劇目演完演好;映照現實中各位的人生,又何嘗不是這樣?有時候我們總羨慕旁人過得順遂,埋怨自己頭頭碰著黑,時不予我。Edmond這樣詮釋「The Show Must Go On」的精神:「有啲嘢你以為唔得咩?原來你堅持咬緊牙關做啲嘢,你點都會有啲回報。所以人生就係咁,就算幾差,你都要行落去。希望大家睇完呢套劇,笑到橫隔膜都攰,出返去,繼續你嘅生命,咁就足夠啦。」 文字:Heidi 攝影:hct 設計:ZH |喜鬧劇起家的中英劇團 聽到「鬧劇」,香港人未必很熟悉,但若然談及周星馳電影中的無厘頭搞笑橋段,例如「蠱惑的槍」,你大概略知一二。盧智燊解釋,鬧劇大多設定了一些很荒謬的處境、事情,而劇中角色面對荒謬的方法,往往也很荒謬,「甚至離開我哋現實生活」。話雖如此,觀眾看到卻不會覺得突兀或抽離,「因為其實當中就係base on生活入面提升荒謬,comment緊『人生就係咁可笑』」。 盧智燊1998年加入中英劇團,至今27年,見證中英以「喜鬧劇」起家,「師兄師姐帶住我哋一齊做喜劇,好想延續呢個傳統」。及至11年前,他在英國觀賞百老匯現存最長壽喜鬧劇《The Play That Goes Wrong》,那時已覺得此劇本很適合中英,「佢裡面嘅笑位,密集程度、令人驚喜嘅程度、嗰種energy都好適合中英。」今年,眼見不少地區都陸續購入劇本版權,也有感劇團此時應該能夠處理相關技術,他遂決定洽談版權,這就是《你個戲壞咗呀!》的起點。 |完美地產生「錯誤」 在劇場的世界,要呈現一場完美的演出已不容易,要上演一場「完美的災難」更不容易。每個看似偶然的意外,從道具掉落到台詞錯亂,其實都經過了千錘百鍊。 《你個戲壞咗呀!》講述一個不專業劇團,臨時接演一部1920年代風格的謀殺懸疑劇《夏福山莊園謀殺案》,但演出時,無論演員或後台道具佈景全都出錯。盧智燊解說,這個「錯」分為兩種,分別是角色演出引發的錯誤,或道具錯位的連鎖反應。他又透露,全劇約兩個多小時,幾乎每10至15秒就有一個「錯誤」出現,數數手指,即全劇幾乎有數百個笑位! 由於不少「錯誤」涉及佈景機關,盧智燊笑說,中英劇團這次「攞咗鉅額去排練」,特地打造幾乎一比一的排練佈景,提早個多月讓台前幕後一同開始密集式排練。例如,牆上的掛飾畫作跌落地、甚至演員跌低等,早一秒晚一秒都會影響笑位,甚至構成演員生命危險。演員故需反覆練習,「我喺中英20幾年,今次幾乎係第一次」。為何要這樣認真?盧智燊一語道破:「鬧劇最難嘅地方,係你如何將一個設計好嘅錯誤,演到好似係第一次發生,有『點解會咁樣嘅?』嘅organic反應。」 而劉雨寧回想起第一次看到偌大的排練佈景,當時的她也不禁「Wow」了一聲。她舉例,角色需要扔一些物件時候,物件的重量、大小都會影響落地的位置,以及對手的反應:「mark曬距離之後,叫我攞一嚿可以代替嘅嘢,不斷不斷喺度練。作為演員我都覺得,呢刻,character都需要放一邊,因為好多嘢都需要技術性練好。」 |認真做一個「爛演員」 然而,當技術和恐懼被克服,演員們此時才迎來最深層的挑戰:如何拾起那個被「暫時放一邊」的角色靈魂,即是一個演得不好的業餘演員? 其中一個讓此劇本搞笑的點,是每個角色們都各自對表演有著荒謬的理解和執著。例如有角色極度渴望掌聲,會在演出中途突然「打破第四面牆」向觀眾鞠躬;又例如劉雨寧飾演的角色叫Sandra,是自戀狂,常覺得自己是「女王級的演員」,認為就算只是業餘劇社,都應該好好展現給觀眾,所以會不理劇情地「展現自己身體」,構成惹人發笑的劇情。這個角色是一個「overacting」的演員,收到劇本時,她心想,應該怎樣演? 作為是次導演的盧智燊,他有感排練這部劇最大的陷阱,就是演員「為了搞笑而搞笑」,「因為我知道呢個係笑位,所以我做啲嘢令你笑」,這樣角色便會失真。他認為演員需要做的,是「認真做白痴嘢」,並全然相信角色的荒謬邏輯。「例如Nicole飾演嘅角色,其實佢並非刻意搞笑,而係發自內心地覺得『認真就係要Show off』,真心相信『呢啲就係演技,你哋就係唔識演技』。」正是這份真誠,才構成了喜劇的基石。 |舞台折射演員人生 舞台上那個「壞咗」的世界,奇妙地與演員的真實人生軌跡產生了共鳴。 在香港做演員,尤其是舞台劇演員,路途很難「一帆風順」。盧智燊憶述剛畢業時的一次「爛演出」:「我做過一個音樂劇,喺我心目中差到不得了。導演無乜諗法,歌又普普通通。但好奇怪,我哋成班演員圍埋一齊,我哋話,『死就死啦,做得幾多得幾多啦』。然後我哋畀足百分之二百嘅能量出去。演完之後,觀眾嘅反應竟然好好。我哋返到後台諗,『點解呢?』但原來,當觀眾見到一班演員,好努力地去做一件事嘅時候,嗰個能量係可以感動佢哋。」 劉雨寧也曾有類似的想法:「我覺得(質疑自己)係一定會,甚至我覺得每一日都會發生。可能突然之間,見到一個演員做得很好,或者突然睇咗一個好好嘅電影,就會覺得『哇,我喺度做緊乜?』,或者『我距離佢有幾遠?』,或者『我究竟識唔識演戲?』」 走過演員生涯的種種高低起伏,後來,盧智燊發現自己著眼點應該放在——在當下社會,劇場可以帶給大家甚麼? |香港人,一同笑著走下去 「我覺得香港人要笑吓,係重要過一切。」盧智燊道。 「我覺得大家都好攰啦。無論係經歷咗疫情,或者依家經濟無以前咁好,維生、謀生,其實好多煩惱。我成日都會想問吓人,你上一次笑到咔咔聲,係幾時?好多人都要諗㗎。咁上一次,兩個鐘你都咔咔聲係幾時?我覺得,喺劇場,你可能會搵到呢個空間。」 盧智燊希望,這次的演出可以讓觀眾放下生活中的一切,甚麼也不用想,和大家一起經歷這一次「Everything Goes Wrong」。「其實劇中每個角色嘅目標都係要做一場好戲。就算出咁多錯,佢哋都無cut show,繼續做落去。雖然我哋生命會有好多不完美,有時候我都覺得,我哋咪笑住行落去囉!」 In ACOO, you can see #ACOOPerson.
【輸出港式創意】香港原創音樂劇《初雪》港韓兩地上演 打入韓國市場 一場兩地共創的奇幻旅程
韓流席捲全球,但這次,我們不再只是輸入韓流,而是將港式創意輸出,打入韓國市場!說的是7A班戲劇組音樂劇《初雪》,有別於一貫海外巡演的做法,這次作品以「香港原創、韓國製作」的模式進行,由香港負責編導及音樂創作,亞洲音樂劇市場中頂尖的韓國負責「升級改造」,再由港韓演員共同出演。音樂劇以韓語進行,將分別於香港及韓國上演,讓兩地觀眾體驗一場港韓共創的奇幻旅程。 文字:林三 @lam.three 設計:ZH @zzzzzzzih_ |旅程的起點 —— 一個準備好遠行的香港故事 《初雪》2021年在香港作小劇場演讀,2022年以音樂劇形式演出(當時名為《今年初雪,把失戀完結!》),如今將迎來韓語版。最初作品確定以兩地共創的模式進行時,香港團隊都既興奮又緊張。擔任編劇及導演的7A班戲劇組藝術總監一休已預想了很多困難,除了翻譯和字幕問題,設計師、後台等不同崗位的工作人員,都需要大量即時溝通,難度頗高,但他亦有信心迎接挑戰。曾獲香港舞台劇獎最佳音樂劇女配角的胡希文,是演員班底中唯一的香港演員。當初知道有機會在韓國演出,本來就喜歡到韓國看音樂劇的她,立刻就答應了,「而家諗返起覺得自己有啲大膽,因為預計到一定會有好多難關,但因為機會實在太珍貴,當時都係一口答應咗。」 《初雪》是套浪漫愛情喜劇,講述失戀的香港女生出走韓國治療情傷,旅程中結識了不少朋友,也遇上了一位OPPA,留下一段溫暖的回憶。編劇一休曾獲香港舞台劇獎最佳劇本獎,作品無數,云云劇本中,為何是《初雪》脫穎而出呢?一休解釋,講愛情而充滿希望的這個主題,很適合韓國市場,「這是一個關於香港人和韓國人交朋友的故事。一來香港元素對韓國人來說仍有一定的異國吸引力,二來用這個故事來進行港韓合作製作,本身就更貼題了。」加上由小劇場演讀至今四年來,劇本和音樂都在不斷修訂,才進化成目前的版本,令他覺得有信心走到韓國。 |旅程中的風景 —— 當香港創意遇上首爾節奏 當香港創意遇上首爾節奏,會譜出一段怎樣的曲?首先在翻譯劇本時,要小心Lost in translation。一休分享,例如有句台詞「你將自己包到成隻糉咁」,因為韓國沒有這說法,如果只是直譯,就會失去那種寸人的意味,因此他要向本身也是一位編劇的韓國翻譯解釋用意,再由他去改編。在導演的時候,一休雖然可以直接用韓語跟演員溝通,但有時也要翻譯輔助。當有些情感無法用語言表達時,他就會親自示範給演員看,讓演員體會。 加入韓式風味,音樂創作上也要轉換調味。負責歌曲創作的音樂人徐偉賢因應劇本調度,創作了部分新歌曲,而今次有韓國音樂總監的加入,亦為歌曲增添韓國音樂色彩。由韓國團隊填詞的版本,令他很有驚喜。韓語沒有廣東話九聲的限制,演譯的變化更多,而且韓語每個詞語的音節更多,所以同一句旋律,可能會比廣東話版多了幾個音,令歌曲有種音樂劇常見的半講半唱的感覺,更加生動。 《初雪》早前在香港的演出,胡希文都有份出演,但這次對她來說,是個全新的體驗。雖然她本身懂說韓語,但這次飾演韓國人,要唱韓文歌說韓文對白,她也特地在網上找了老師練習發音。要以非母語演出,並不容易。她記得第一次圍讀時,韓國演員的語速在她聽來都快得像Rap,但後來她慢慢也跟得上他們七、八成的速度,笑言:「我都替自己拍手,真係盡咗力。」她在劇中的角色是個韓國女強人,這次透過與韓國演員的交流,亦令她更了解當地的職場文化,能在劇本理解及演技上掌握得更好。 |旅程的抵達 —— 為香港觀眾獻上全新的《初雪》 有別於一貫的巡演形式,這次《初雪》的模式,是更具野心的「IP授權 + 共同製作」。近年積極與韓國戲劇界交流的一休認為,過往的巡演模式,成本極高而觀眾有限,這次的模式是香港戲劇走出海外的新嘗試。日後若要複製這個模式,他認為首先要有達到一定水平的作品,其次是要捕捉到對方的需要,另外也要顧及當地文化,例如在極重視人際關係的韓國,推廣時就很需要人脈支持。 這次嶄新的經驗,令香港團隊都感到好玩滿足。創作音樂的徐偉賢很感恩作品能夠不斷成長,「因為喺香港好多時候花咗好多時間寫音樂劇,但最終可能只係做咗幾場,之後未必有機會發展。但呢個作品可以由幾年前嘅讀劇版本,去到文化中心表演,而家可以去韓國,對我嚟講係第三階段嘅成長。」演員胡希文則希望,香港劇場界可以藉此機會參考韓國娛樂工業文化發展,壯大香港的劇場規模,同時亦希望韓國觀眾可以透過這部作品,品嚐到香港音樂劇的特色,「我希望香港嘅音樂劇未來都有機會可以去世界唔同地方,畀唔同國家嘅觀眾睇。」 韓劇你追得多,這次或者可以試試這套港式韓語音樂劇,品嚐一下這味港韓Fushion。 《初雪》香港場 2025.10.24-25 (五至六) 2025.10.25-26 (六至日) 香港文化中心劇場 門票現於art-mate網上平台公開發售 In ACOO, you can see #ACOOPerson.
【一趟帶「香港製造」回家的旅程】從一件襯衫開始 拼湊出香港製衣業的集體記憶
一切源於2017、18年的一場異鄉的相遇。 那年Christy剛到英國求學,人生路不熟,屢屢碰壁,偶爾一次踏進二手衣物店,一件標籤寫著「Made in Hong Kong」的襯衫赫然在目。那刻她心頭一震,一種難以言喻的激動油然而生:「我從來無試過,攞起一件死物,會有呢個感情。所以我好想將呢份感動帶返香港。」 這件襯衫,在數十年前或許跨越9000多公里從香港被帶到英國,最後竟然又橫跨大半個地球,跟Christy回到它出生之地。學成回港後,Christy開了古著店「南泱記」,繼續在世界各地尋覓、記錄「香港製造」衣物,又著手研究香港製衣業歷史。從一塊布料到一間小店,一步一步拼湊那段香港的舊畫面。 文字:Heidi @heidi.is.strong 攝影:Andrew @andrew_bangchan 設計:Owen @wai.ho.98 |與「香港製造」初相遇 拐進位於火炭的工業大廈,乘電梯抵達「南泱記」,溫暖的黃色燈光映照著衣架,整齊排列起一件件古著。細看衣服領口的牌子,發現為人熟悉的GAP、FILA、Patagonia等牌子,原來都曾在香港設廠,讓人嘖嘖稱奇。 1997年生的Christy,大學念的是時裝設計。在就學時期,已常與衣服為伴,又喜歡到美之等不同的二手衣服店尋覓靈感。到英國求學後,思鄉的感覺加上課業的壓力讓她喘不過氣。有次外出散心,在一間二手店發現了一件燈芯絨襯衫,標籤竟然寫著「Made in Hong Kong」。那一剎那,她竟然有點鼻酸:「自己讀書以嚟,一直覺得『香港製造』嘅嘢係好耐好耐之前嘅事情,甚至可能已經唔存在。嗰一下,覺得好神奇。」 雖然那件衫殘殘舊舊的,但Christy還是決定把它買走,及後又陸陸續續再到不同店舖尋找「香港製造」衣物。學成回港後,她想:「會唔會真係有機會,我可以將呢啲衣服全部帶返香港?我好記得自己搵到第一件『香港製造』嘅感情,所以我好想將呢份感動帶返香港。」2022年,「南泱記」正式開業。「南」字代表香港;「泱」取自Christy中文名字「映」的其中一部分,加上「水」,便合成了「南泱」。 |「香港製造」背後 8年裏,Christy收集了約800件香港製作衣服,帶它們回港,再為他們尋覓珍惜它們的主人。時裝設計背景的她,特別對刺繡類,或剪裁特別的衣裳情有獨鍾。「我好鍾意佢哋點收口,睇啲拉鍊、鈕扣。雖然佢哋都係成衣,但剪裁咁特別,我會諗,究竟佢哋點樣控制成本?」在這段買賣的過程中,Christy也對「香港製造」四個字有了理解:「香港製造嘅特色,我諗咗好耐,最後答案應該係『快靚正』。」 「我自己覺得香港製造嘅衫係好靚,不過老一輩會覺得香港製作好『yarp(劣質)』,唔似法國、歐洲品牌刺繡咁精緻。但香港製造嘅衫可以喺最短時間之內,用最平嘅價錢做到最好嘅效果。而且香港女工好有創意,佢會用盡所有方法解決問題。」Christy隨手拿起了一間白色針織衫,驟眼一看,襯衫上以不同顏色的小珠,勾織成盛開鮮花的圖案,但仔細一看,才發現小珠根本全部都是半透明,顏色不同的,原來是珠子下面的棉線。「咁樣做可以增加立體感,同時又唔會好高成本,體現到香港人嘅『走精面』。」 Christy在「入貨」時,偏向選擇看上去較年輕,一般後生仔都能穿的款式,不過她後來發現,南泱記的顧客群比Christy想像中的更要闊,「甚至試過有婆婆同家人過嚟睇,原來婆婆以前有份做呢啲衫。佢無諗過香港仲可以搵到、見到咁多以前佢做過、見過嘅款式,勾起佢好多回憶。聽到呢啲故事,我都好開心。」 |舊事物的歷史課 透過這間小店,她希望亦能勾起客人們的好奇,從而更了解今時今日的香港製造。 經營「南泱記」的這段時間,Christy形容自己最大的改變是,開始不能自拔地看書、上網查找、尋覓有關香港製造業的歷史。「不論製衣定係製造業,各行各業嘅過去我都好好奇。最後我發現,以前香港做嘅嘢真係好多好多,短短二三十年孕育咗好多事情。我覺得係好神奇嘅一件事,點解會咁少人知,或者咁少人提呢?」 |不完美的完美 Christy逐漸對香港製造多了認識,發現香港以前不少製衣廠的客人都是美國品牌,例如「Christopher and Banks」、「Susan Bristol」等。不少美國家庭都會把二手衣物拿上拍賣網放售,這也成了Christy入貨的途徑。 她解釋,香港製造的舊衣物不難找,不過每次都需要花不少時間挑選。「畢竟大多都已經被保存了4、50年,呢啲衫,尤其刺繡、穿珠類,好容易甩線。而羊毛衫,對於某啲蟲嚟講又『好好味』。香港5、60年代又多做呢類型嘅衫,所以係最難保存。」 起初,Christy每次收衫後,都很擔心衣服有破損,特別是羊毛衫很容易穿窿,她也會小心翼翼地修補。「以前啱啱開業嘅時候,我會好擔心,死啦穿咗個窿,或者布料好大撻污跡,客人會唔會好介意?但有一次有個客人揀中一件未修補好嘅背心,畀錢嘅時候我話,唔好意思,膊頭位其實穿咗個窿。但佢話,唔緊要呀,舊衫係咁㗎啦!」這就如當頭棒喝一樣,Christy發現,對呀,這是舊衣服必然會發生的事情。「其實好多人唔會介意件衫爛咗,反而會視為穿著嘅痕跡。」也許這也是古著的意義。 ——————— In ACOO, you can see #ACOOPerson.